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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破月聽著默不作聲,別說沒有為她自己辯駁一句, 她甚至是傲慢到根本就沒有看所有人一眼。
清雲滿心失望,以為她當真與魔族勾結, 後悔當初心軟沒有殺了她, 以絕後患。
直到魔將對著下屬下了殺令,清雲閉眼赴死, 一直未言的雲破月卻忽的動了,折了一身傲骨,卑微下跪祈求危堯,求他放了她。
清雲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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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雲城城牆之上。
魔將危堯讓人押著兩人, 如看熱鬧般,笑問天昀子選哪個。
清雲抹去嘴角的血跡, 忍住疼痛往下看,一眼便從人群之中看到了魔氣纏身虛弱無比的青年。
他也剛巧抬頭向城上看,看的人卻是她身旁的雲破月, 眼神很深, 像是要將她的模樣印在眼中。
他看了很久, 久到清雲內心確信他會選擇雲破月時,卻在下一秒聽到了他熟悉的聲音。
「放了清雲。」
清雲怔愣,莫非他也認為,是雲破月與魔族勾結?
回修真界的路上,清雲望著臉色蒼白止不住咳嗽的青年,啞著嗓說:「我覺得未必是她放出危堯的。」
青年淡然地抹去咳出的血,神色平靜,「我知道。」
周圍的修士恨恨罵著雲破月,清雲忍不住握緊拳頭,沉默了一下道:「危堯現在實力尚未恢復巔峰,大家未嘗不可與之一戰,說不定能救下她。」
青年卻輕輕搖了搖頭。
「但我想要她清清白白的回來。」
整個修真界的人都在痛罵與魔族勾結的雲破月,清白二字談何容易,清雲完全不抱希望。
可天昀子做到了他說的話。
他去了魔氣肆虐的南河,那裡寸草不生,河水也被污染,混濁不堪。
他隻身深入冰冷的河水中,在漫漫無垠的河底搜尋了數日,終於找到了刺傷雲破月的利器,順藤摸瓜查明了真兇,將其公之於眾。
真真正正還了她一個清白。
而後不久,離淵那邊打敗了魔將危堯再次將其封印的消息也傳了過來,以這樣的喜訊結束了整個嚴冬。
只是這盛世終於太平,她卻沒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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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枝忍不住嘆氣。
天昀子明顯是一早就知道清雲是雲破月,而她也不是桑鴻,才故意用那些信誤導她,讓她覺得沒有異常放鬆警惕的離開。
不愧是活了不知幾千年的老狐狸,就是精明,跟她那單純好騙的離淵師尊完全不一樣,也不知道兩人是怎麼成為朋友的。
欸……?
寧枝頓住,那他為什麼最後要叫她姑娘,這不就是暴露出他已經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了嗎?
可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人啊……
難道他其實壓根不在乎會不會暴露這件事,所以覺得沒必要偽裝?
寧枝想不明白。
不過最令寧枝擔憂的問題倒不是這個。
她現在最害怕的是,目前這個時間節點的天昀子知道了自己會死,徒兒會成為魔修後,會不會因此做出什麼改變劇情的舉動?
比如……逃避死亡之類的。
畢竟很少有人會在突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後還能絲毫不慌瞬間接受現實吧?
寧枝十分擔心,但她卻沒辦法得到答案了。
因為就在她憂心忡忡剛想看接下來的劇情時,她的身體終於還是不如她願,沒能撐住,結束了這場漫長的時空之旅。
回歸現實的一瞬間,寧枝腦袋疼的像是要裂開一樣,渾身虛弱,幾乎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控制不住的往前倒去。
下一秒卻沒摔在堅硬的地上,而是穩穩倒在一個溫熱的懷抱里,介於冰和水之間的乾淨氣息裹挾著冷空氣瞬間將她籠罩。
哎……是誰?
寧枝腦子混混沌沌,仰起頭來,只看到半截冷白的下巴和有些鬆散的黑色衣領遮了一半的,泛著微紅的喉結,隨著呼吸如弧玉般滾動。
她嗓子乾澀,剛想說話就引得一陣咳嗽,止都止不住,連帶著渾身無力起來。
一杯水忽的送到她唇邊,寧枝小小喝了兩口,緩了片刻後,努力發聲:「應遲宴?」
「嗯。」
熟悉的少年嗓音在頭頂響起,輕應了一聲,就是聽起來十足的冷,不知道誰惹到他了。
寧枝頓時放下心來,這也算是半個自己人嘛,她顫巍巍扶著他的胳膊站起身,趕緊道謝:「多謝應師弟……嗯,出手相助?」
這應該算是出手相助了吧?不然她現在肯定砸在地上了。
「寧枝!!你沒事吧!!!」
身後忽的傳來一道男聲,寧枝被這一嗓子吼的嚇了一跳,一個沒站穩又倒了回去。
少年似乎也沒料到她會突然倒過來,猝不及防沒站穩被她壓在地上,還因為她這次站的有點高,下巴一下磕在少年鎖骨上。
「唔唔……!」好痛!!!
寧枝捂著猛的磕疼了的嘴巴,這種錐心的痛讓她連話也說不出來,刷的一下眼淚就下來了。
她轉頭,淚眼朦朧的,用眼神控訴游陽。
——你吼那麼大聲幹嘛!!
一身風塵僕僕剛趕過來的游陽對上她的視線,一陣心虛,扣著手指:「這,我這不是擔心你嘛!一時激動哈。」
他探頭看到了她身後的應遲宴,正被寧枝半壓在地上,手臂虛攏著她,回想起上次看到的兩人不可言說的關係。<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