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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真的沒有收徒的命?
他又難受了一整天,悶悶不樂地處理完宗內公事,剛癱在靠椅上, 扶陵走了進來。
扶陵將泡好的茶與茶點順帶放到桌旁,奇異的冰藍色眸子微微眯起, 「今天效率還挺快, 倒是不用我催了。」
躺椅上的鹹魚翻了個身, 別過臉沒理他。
「行了, 別來這一套,不就是讓你這幾個月做了壓了百年的文書,跟要你命了似的。再怎麼說這不還是你自己留下的工作。」
「……」
今天怎麼這麼沉默, 一句話都沒有,換平時早就懟回來了, 奇怪的很。
扶陵給自己倒了杯茶, 慢悠悠吹了口氣,「你平日裡不是最喜歡吃甜食嗎, 這是我徒弟做的一些茶點,倒是不錯,配著我這九明茶嘗嘗?」
朔雲秋:「……」
他聞著茶香與點心香飄過來,偷偷咽了下口水, 從牙縫裡擠出惡狠狠的倆字:「不、吃!」
狗東西,一個兩個背著他偷偷摸摸收徒, 還都是兩個!
離淵有寧枝應遲宴,扶陵有林知行白明心,而他呢, 他只有寫不完的文書!
越想越氣, 朔雲秋翻身過來, 立下雄心壯志,「明天,明天我就去太徽宗拐個丹修小弟子過來!」
扶陵頓時瞭然,原來是因為這事兒,他笑笑:「當然沒問題,以你的名號肯定有許多丹修小藥師搶著拜你為師。」
朔雲秋一仰脖子,自信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
扶陵漫不經心抿了口茶,繼續道:「不過嘛,我好像記得在幾百年前,太徽宗的掌門正在煉晉升丹的緊要關頭,結果被某個忽然闖入的人打斷了煉丹,被迫聽著他修改丹方,指指點點,最後丹爐炸了。」
「從此以後,太徽宗的掌門下令禁止那個人踏入太徽宗一步,據說至今這條令都沒撤呢。」
朔雲秋的雄心壯志一下收了回來,氣勢弱了下來:「……不是吧,都幾百年了,這傢伙怎麼這麼記仇。」
他鬱悶的嘀嘀咕咕:「那我怎麼說也給這人改了最適合的丹方,防止晉升出現走火入魔的狀況,我也是一片好心是不是。」
又嘮了一會兒後扶陵離開,朔雲秋隨手捏起小巧精緻的茶點丟進嘴裡,略有些甜,不過倒是很細膩,手藝不錯,配上微苦的茶剛剛好。
不過一想起是他弟子做的,吃起來頓時就不香了,朔雲秋灌了一大口茶,餘光瞥見自己放在桌上把玩的那兩枚古幣。
要不……算算自己什麼時候能收到弟子?
說干就干,朔雲秋當即就給自己來了一卦。
結果卦象顯示——
命里無時莫強求。
「……」
呵。
封建迷信。
這麼罵了一句,朔雲秋總覺得不准,又替離淵來了一卦,算算他最近的運勢。
一番操作後,卦象顯示——
困卦,大凶,竭澤之魚。
朔雲秋:?
離淵明明好端端在自己山頭待著呢,天天不見人,連門都不出,今早他去看時還在那悠哉悠哉地看話本子,被他發現還往身後藏。
他這哪來什麼大凶。
果然,這破硬幣早就該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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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寧枝這邊,在應遲宴這話說完後,空氣頓時安靜了下來。
「……」這。
寧枝正戳著燈籠小狐狸耳朵的手僵停在半空中。
她輕咳兩聲,訥訥道:「我這不是也沒見過你……的樣子嘛,就按照自己想像做了,計劃和實物有點差距應該也很正常嘛,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好吧,她編不下去了。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強硬地把燈柄塞他手裡:「反正你都說了它可愛了,那它就是你的了!」
被強買強賣的人神色倒是沒有露出半分不愉,只是垂眼靜靜看著燈。
瑩白的小狐狸花燈和他意外的搭,相似的神情,小小一隻這麼被他拿在手中,驅散了周身陰沉,增添了許多清澈肆意的少年感。
果然這個年紀就是應該出來玩嘛,平時總是死氣沉沉的,冷著一張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現在這樣多可愛!
寧枝偷偷瞥他,見他沒有丟掉或是露出厭惡的神情,鬆了口氣,放下了心中不安。
應遲宴指骨捏著墨竹燈柄輕輕轉了下,垂著眼,眸光沉沉,問道:「為什麼要給我這個?」
「這不是過節嘛,圖個氛圍。」
寧枝停頓了一下,踢了踢腳邊石子,輕聲哼哼道:「而且別的小朋友都有,你怎麼能沒有呢。」
如她所言,這條漫漫長街上行走的每個小孩子都手持各式各樣的花燈,或跟著父母,或與同伴一起,露出歡快的笑顏。
寧枝除了一些小計劃外,更多的是想著應遲宴肯定也是頭一回過這個花朝節,她想給他一個完美體驗,補過那麼多年的缺失。
而且平時他都在修煉,很少出門玩,這麼悶著可不好。
應遲宴沉默了下來。
這就是她產生同情、憐憫的原因嗎。
時至今日,依然把他看作那時孤苦無助的小孩子。
應遲宴頓了頓,抬頭:「你……」
話音戛然而止,因為剛剛還在他面前的寧枝人忽然不見了。
目光快速逡巡長街,花燈遊行仍在繼續,他在錯亂的人群中沒有看到那道輕紫色身影。<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