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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劍修, 竟還未戰到最後一刻,就丟掉了自己的劍。」
青年劍修冷聲重複道:「撿起來。」
少年離淵猛咳了幾聲, 捂著悶痛的胸口, 將地上的木劍撿起, 跌跌撞撞的站起。
青年劍修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 手持木劍幾下便再次將離淵打倒,只是這次少年緊握著手裡的劍沒有鬆開。
「明天繼續。」丟下這句話,青年劍修便轉身離去。
離淵支著劍慢慢從地上坐起, 盤腿而坐,痛的嘶了口氣, 連忙運氣調理紊亂的氣息。
自從被撿回來後, 離淵每日都會經歷這樣的訓練,從早到晚, 沒有一刻停歇。
青年劍修名為容昭,自稱不過是一介散修,她給了年幼便四處流浪的離淵住處,教他修煉, 指導他劍式。
但她總是很冷漠,就像沒有感情的機器一樣, 每每練劍時都會以這樣的局面收場。
兩人之間除了劍式傳授外也向來沒什麼別的交流,容昭從不讓離淵喚她師父,只是容昭。
容昭總是會帶著離淵去不同的地方修行, 雪山、熔岩、鬼域……修真界所有地方幾乎都去了個遍。
少年離淵就這麼跟著她修行了百年。
剛開始的少年離淵總是很不適應, 在手腕發麻, 胸口痛的每晚睡不好時會喊疼,會請求將修煉減輕一點。
容昭聽完了他的請求,第二天便將小少年孤身丟到滿是鬼怪橫行的荒野,一丟就是三天。
直到他被鬼怪淹沒,奄奄一息將要葬身於此的時候,容昭才走了出來。
她只問了一句話:「還練嗎?」
離淵說練。
他也並沒有別的選擇。
容昭便丟給他一把鋒銳的劍,冷眼看著他,讓他將這些剛剛險些將他拉入深淵的鬼怪全都清滅。
此後,再艱苦的修行,離淵都咬牙忍了下來。
那把劍就被容昭給了離淵,她道:「從今往後,它就是你的了。」
而百年之後,容昭就很少帶他出去了,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派給離淵任務,或是清除某方肆虐的妖獸、或是去某地維護安寧,讓離淵自己出門修行。
她總是告訴他,要為天下蒼生而活,為天下蒼生而死。
離淵在一次除妖過程中結識了朔雲秋與扶陵兩人。
彼時的兩人正趁著除妖完後的休息時間,商討著兩人開辦宗門,到底誰來當這個宗主。
而令人意外的是,他們並不是爭搶宗主之位,而是使出了渾身解數都想推脫給對方。
離淵在旁邊聽著朔雲秋的長篇大論侃侃而談,覺得二人還挺有意思,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這一笑就被朔雲秋察覺到了,笑眯眯湊過來,隨手遞來顆丹藥,說看他除妖時劍招凌厲,問離淵想不想加入他們的宗門。
離淵自然婉言拒絕,朔雲秋也不惱,反而跟他搭起話來。
離淵向來很少與人交流,完全招架不住他的話癆,被他帶的差點連自己底褲都抖摟出來了。
在知道了教授離淵劍式的人是容昭後,朔雲秋兩人皆是一驚。
朔雲秋感慨道:「怪不得覺得你的劍招有點眼熟,原來是她。」
在離淵不解的目光中,扶陵一笑,解釋道:「你還年輕不知道也不奇怪,容昭是六百年前擊殺了魔主的人。」
朔雲秋點點頭,補充:「而且是單槍匹馬,一個人去的。」
離淵知道容昭很強,但未曾想過她這麼強,竟能以一己之力擊殺魔界之主重祟。
去的地方多了,經歷的自然也多,離淵在這過程中還結識了一位友人,名叫天昀子。
是在一次任務重傷昏迷後,天昀子剛巧路過,將他撿回去療傷。
清雲一邊用木靈的治癒之力替他治傷,一邊指指點點:「也不知道你平時幹什麼去了,身上傷一層一層的,傷口還沒好就又崩開,有什麼著急的事不能等養好傷再去辦啊。」
「這回是天昀子剛好路過把你撿回來了,下回倒在荒郊野外,直接就餵野獸了你。」
離淵侷促地接受批評,待清雲離開後,天昀子笑笑:「別放在心上,清雲這個脾氣,她就是嘴硬心軟。」
「這段時間就先在這裡休息一段時間吧。」
在天昀子這裡養傷的這段時間裡,離淵發現了許許多多被天昀子撿回來的東西。
他的弟子們、各種受傷的鳥獸,總之占滿了整個山頭。
這人怕是有點特殊的愛好。
離淵如是想。
不過天昀子對他撿回來的東西都很好,對待弟子耐心教導,溫和以待。
對待鳥獸悉心照顧,尤其那隻青鳥,肥碩的險些都飛不起來了,還要撲騰著奔向天昀子懷裡。
天昀子笑得眉眼彎彎,揉著青鳥腦袋上的絨毛,絲毫不知節制為何物的,繼續餵給它好吃的。
離淵有一瞬間聯想到容昭。
在他幼年還需要食五穀的時候,容昭總是圖方便做烤魚給他,一日三餐都是烤魚和野果子。
到了沒有河水的地方,烤魚就變成了烤鳥,冷冰冰地丟給他。
離淵每次都是默默地吃魚,不敢多言,偶爾會看到容昭坐在漆黑的烏夜裡,定定看著手心裡的墨玉佩出神。
傷好後,離淵離開雲台山,繼續按照容昭的指示做任務,時不時就會帶著傷回去。
容昭很少見他,通常都是隔著一扇門跟他說話,說也說不上幾句,兩人都不是會說話的人,通常都是領完任務後靜默離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