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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鋒郎一不會功夫,二沒走過鏢,他進了山林沒有任何心思,只一個個數著人,計較著時間,如同收割獵物般的悄無聲息要了命。
回過神來渾身都是血。
夥計們只覺得他只去了一個時辰便回來了,那一身麻布灰衣被血沁透成了濕潤的黑色,人一出來,如一柄恐怖的兇器,整個鏢隊的夥計都冒著寒意。
好一會兒,見他沉沉的不做聲,身上的煞氣平息了些,才小心翼翼的問:「周哥,您身上是不是有傷?」
周鋒郎遲鈍的愣了一下,解開衣服一看,那渾身傷得不輕,竟然還有把刀插在胸口都沒有發覺,更別說背後拿一道傷,已經能看見白骨。
他竟然一聲不吭的,一路趕著鏢。
「要不、要不歇歇?」
生怕這保他們性命的閻羅死在路上。
周鋒郎悶不吭聲,不會疼似的,只說:「趕鏢,太陽下山之前一定要到朝陽縣。」
夥計們已然十分聽他的話,他說什麼便是什麼,努力趕著路,竟真的在太陽下山之前趕到了朝陽縣。
那接鏢人簡直心驚,連忙是請了大夫,可周鋒郎什麼也不要,喝了一碗水,借了一匹馬,帶上些接鏢人備的藥草,轉頭便上了路,半路上實在感覺到血流得厲害,終於找了個醫館草草包紮了一下,如此繼續趕路。
大約是怕自己真的死了,也估摸著時間能趕回去,才騎穩了一些。
到了雲水鄉已然三更天,敲了敲鏢局的門,把馬還了回去。
那堂主匆匆穿了外衣起來,見他滿身是血,這麼快就回來了,以為是丟了鏢,他回來報喪的。
沒想到周鋒郎拱手道:「幸不辱命。」
他是來要錢的,拿了錢就回去。
堂主是完全不相信,以為他是來詐錢的,可正巧此時,朝陽縣回來的信鴿也到了,堂主打開一看,竟然真的是把標送到了。
這樣大價值的標,卻只折了兩名夥計。
這一趟簡直是奇蹟一般,甚至總鏢頭當天還趕了回來。
堂主愣愣的睜大眼睛,直到周鋒郎再次說話才回過神。
「馬堂主,我是來拿工錢的。」
馬堂主連忙讓人拿銀子來,周鋒郎把銀子放在手中,發覺重量不對勁,打開一看,竟然有八兩銀子。
不僅如此,還給他備了上好的傷藥。
馬堂主和善的笑道:「周兄弟,這是你該得的,你不是一般人,這些錢財只是身外之物,馬某十分看重你的道義,往後馬某要是找你,你可別不見我。」
周鋒郎拱了拱手,表示敬意,他實在耽擱不起了,連忙要回去。
那馬堂主思前想後的不明白,他傷得如此重,在朝陽縣住上一天最為妥當,為什麼非要趕回雲水鄉?
如此便問了,「周兄弟可是在雲水鄉有什麼事,怎如此急忙要趕回來。」
馬堂主已經想要和他套近乎,往後可能許多事用得上他,若是能長長久久讓他做快馬鏢局裡的總鏢頭,有朝一日必然是江湖上響噹噹的第一。
只見那周大郎在夜色里高高大大的立著,渾身都是血,臉上的真面目不仔細端詳已然看不出來樣貌,如同從屍山血海里出來般滿身煞氣,是連鬼神都敬而遠之。
那雙利刃般的眼睛卻緩緩柔和下來,連聲音都很是溫和,「我的妻子在家中等我,我說今夜要回家的。」
第61章 漂亮小寡夫13
奚容見周鋒郎渾身是血真是心驚膽戰, 手上的籠燈都掉在了地上,嚇得已經哽咽了起來,「大夫, 我去找大夫!」
那渾身血淋淋的,竟然還在沖水洗衣服, 洗了衣服往身上一擦,似乎是試圖把血擦拭乾淨, 但是傷口新冒出的血又將剛剛擦拭乾淨的皮膚弄髒了。
周鋒郎沒想到奚容還沒睡。
他故意爬了圍牆進屋的,就是怕把人吵醒了,想著先洗乾淨, 再包紮傷口。
沒想到奚容還是醒來了。
周鋒郎見他已經快哭了,連忙哄他,「不要緊, 就是看著重, 其實一點也不疼。」
奚容已經哭了起來, 「你別說話!快進屋啊, 快包紮傷口, 別洗了,快!
奚容一哭的話,眼淚是嘩啦啦的流的, 如大滴珍珠般的涌落,周鋒郎慌忙要去幫他擦眼淚,但是他渾身都是血, 碰著奚容都是髒的。
可是奚容什麼也沒顧著,是抓著他的手想要扶著他進屋。
奚容纖細漂亮, 力氣沒有幾斤, 他還小心翼翼的不碰著周鋒郎的傷口, 竟然真的要去扶人或是背人了。
周鋒郎其實還能走,卻也虛虛的靠著奚容,那暖透了的皮膚傳遞過來,他四肢百骸都回了春。
這一刻什麼疼痛都沒有,身體是麻木的,但是暖意浸透到了他的心裡。
他覺得這一切非常值得,唯一不好的是被奚容發現 ,讓他擔心了。
把人扶進了房間,坐在乾爽的凳子上,奚容連忙把毛巾拿來給他擦拭,那血直往下滲,擦不盡一般。
「你挺住、我去請大夫!」
奚容慌慌張張的去柜子里拿錢,周鋒郎連忙說:「我有藥,容容別急,我包紮得比大夫還好。」
奚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傷口,他胸口都是刀傷,臉色已然蒼白,這麼大流量的流血會死人的,而這種時代還不能輸血,太危險了。
奚容甚至還問阿爾法有什麼好方法,或者兌換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