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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著層紅布,擋住了裡面的新娘,也擋住了外面的賓客,其實挺好的。
接著兩人到了花堂前,各自就位——當然,楚秋月還是由媒人帶領著的。
這些,包括剛剛林安夜拱手延請秋,都是引贊。
接下來便是通贊,兩人一起進了香,又是引贊——雙雙跪下,獻香。之後是通贊:跪下,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然後楚秋月就聽見像電視劇裡面常有的台詞,正是媒人喜氣洋洋的聲音: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最後,自然是送入洞房。
楚秋月在媒人的攙扶下,感受著周圍的熱鬧非凡,一路進了新房,媒人笑語盈盈的說:「林夫人,您便在這裡等一會兒吧,千萬記住,這蓋頭可不能提前拿下來。要讓新郎用秤桿挑起蓋頭,才能從此稱心如意。」
楚秋月低聲應了句:「嗯,我曉得。」
媒人笑了笑,就出了門,隨即輕輕把門合上。
楚秋月一個人坐在新房中,心情十分複雜,她笑的,今晚之後,自己便是要從一個女孩子成為一個女人了。剛剛她聲音低低的,除了是害羞,其實還是因為那三個字——「林夫人」。
這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叫,說不奇怪是假的,怎麼忽然之間,就從「楚小姐」,成為「林夫人」了呢?而事實上,自己也才十五啊……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紀,也就是個中學生,談戀愛也會被說成早戀,讓家長和老師都緊張兮兮,哪裡想過,現在結婚,也是光明正大啊。
想到這裡,楚秋月好笑的想搖頭,可是奈何頭頂鳳冠極重,所以不能有所大動作。
聽別人說過,在新房裡,等半個時辰那是正常,等一炷香的功夫那是好運,等一盞茶的功夫那別想,如果誇張的話,搞不好一等就要等一兩個時辰,折合成小時,就是二三四個小時,頂著一個這麼大的鳳冠,一動不能動,眼前也是漆黑一片,還要等那麼久……實在太折磨人了。
而且從晚上開始,楚秋月只吃了一個雞蛋一個蘋果,開始也不覺得如何,現在卻有些餓了起來,畢竟坐了那麼久的轎子,情緒又繃的很緊,體力和精力都有點吃不消。
但禮數還是要保持的,她總不能真的自己把頭上這鳳冠和蓋頭都掀開,然後偷吃擺在一旁的東西吧?她又不是小燕子……
做好等很久的準備,楚秋月端坐在床邊,百無聊賴的輕輕撥弄著自己的手指。
可是並沒有很久,就聽見腳步聲往這邊走來,有些紊亂的步伐,似乎來人有點喝醉,楚秋月曉得應該是林安夜,不覺心中微微一緊,接著,便是門被打開,復又合上的聲音。當然,並非林安夜一人來的,另外還有兩個媒人。
楚秋月輕輕握緊雙手,只感覺三人往自己這邊走來,林安夜身上帶有微微的酒氣,肯定是剛剛酬宴賓客時喝的,他緩緩在楚秋月身邊坐下,然後一個媒人遞過秤桿,讓林安夜挑開了她的蓋頭,喊過了吉利話。
終於「重見天日」,楚秋月輕輕看了眼旁邊的林安夜,隨即又扭開了頭。
一旁的媒人輕笑一聲,遞上子剛款青玉合卺杯,讓兩人喝交杯酒,喝交杯酒的時候,楚秋月看見林安夜正直直的注視著自己,烏黑的眸子幽深而明亮,讓人心頭一跳。
喝過交杯酒,喊過吉祥話,媒人便將林安夜的衣角壓在楚秋月衣角上,留了快白綢子在一旁,就笑著出去了。
偌大的新房,只剩下林安夜楚秋月兩人,夜很深了,四周靜謐無聲,楚秋月只感覺心砰砰的跳著,無法停歇。
過了一會兒,林安夜才道:「先將髮飾放下吧。」
楚秋月曉得他是看自己頭頂著那麼大的鳳冠,怕自己累著,應了聲,就緩緩挪步到了梳妝檯旁,伸手解開發飾,林安夜也過來了,輕輕幫著楚秋月,動作輕柔,極為小心。
楚秋月心中一動,手中動作不曾停歇,嘴上道:「怎麼這麼快?」
他剛剛來時腳步聲凌亂,可現在動作話語,分明是沒醉。
「裝醉。」
果然,就聽見林安夜淡淡道,話語裡也不免帶了一些促狹的意思。
楚秋月一笑:「原本還覺得你是個頂嚴肅的人,越相處越發現不是。」
林安夜輕輕笑了笑,並不說話。
不過,他的不嚴肅,也是因人而異吧。
等楚秋月將頭髮弄好,一頭墨發披下之後,林安夜便同她一起又朝床邊走去,林安夜輕輕將外衣解了,放在一旁的紫檀鑲嵌黃花梨螭龍衣架上。楚秋月有些緊張的坐在床沿,手腳都有點僵了。
見楚秋月這麼緊張,林安夜也並不急,只是坐在她身邊:「我裝醉,所以沒人來鬧洞房,如果你緊張,就讓他們……」
話未說完,楚秋月連忙道:「誒,別!」
看見林安夜淡淡的表情,楚秋月猛然反應過來,這人剛剛搞不好是在開玩笑……或者說,調戲自己……
見楚秋月臉紅紅的皺眉看著自己,林安夜一笑,微微湊身過去……
之後便是——
紅綾被,象牙床,床兒側,枕兒偏,
施綾被,解羅裙,脫紅衫,去綠襪。
花容滿面,香風裂鼻。
東風暖,楊花亂飄晴晝。蘭袂褪香,羅帳褰紅,繡枕旋移相就。
又喜又羞,輕輕舒下手,解下鴛鴦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