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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院
醫師與藥童急得滿頭大汗,熬著草藥,若是這箭毒再無藥可解,只怕是要活不過明日了。
直至院內踏入個神情焦急,眉眼間儘是擔憂之色的青年,他小心翼翼地捧著錦盒,見著那醫師時,急忙將錦盒交上,「這是缺的那味藥材。」
醫師心底懸著的巨石落下,對著藥方不到半刻便已熬好藥,青年接過藥碗步入內室,只見榻上之人臉色蒼白如雪,好似沒了半點人氣。
他急得眼眶通紅,將那藥如數餵於男人,伴隨著幾陣清咳,藥碗已空空如也,陸澈行費力睜眼,神智清醒了些。
餵藥青年恭敬地跪於榻前,關切地問著,「舅父可好些了?」
心口雖仍是絞痛萬分,陸澈行倒能分辨那非箭毒,他淡淡道著嗯算是回應了。
江埕知曉陸澈行不願見他,只是此行不能白來,該說之事仍要言說,他愧疚萬分道著,「侄兒罪該萬死,今願以死謝罪。」
語落,青年接連叩首,磕的額上血肉模糊,他語帶哭腔道,「若非侄兒將那秘籍交由您,以您的身手是絕對能躲開影衛的弩.箭。」
陸澈行輕掃跪地江埕,不甚在意道,「秘籍是我為阿姐所練,後果我也自願擔著。」
他眸色漆黑,聲音冷得徹骨,「那日我將他們三人帶回,你同我這要走葉玉說要為替母報仇。」
「她死得悽慘嗎?」陸澈行雙手交叉,骨節握得咯吱作響,他側身看向青年問道,「怎沒遵著吩咐將她千刀萬剮?」
江埕接連跪著叩
首多次,額上的血漬染紅了那小塊地磚,他如實稟告道,「侄兒對葉玉已無情意,今願在此起誓若對她還有半點心思必當天誅地滅。」
「侄兒留她性命是覺母妃生前受她那般多折辱,若輕易縱她去死,又豈能慰籍母妃在天之靈。」
陸澈行深深地看了眼跪地的青年,他語氣不容置否道,「過幾日將她帶回來。」
隨著話音落下,江埕也明了他所謂的舅父要下逐客令了,他輕聲道著,「今日侄兒前來還有一事。」
「侄兒從前同陸衡之共事良久,倒是清楚他幾分習性,近日想出個法子能叫他痛不欲生。」
……
陸澈行想著陸衡之應是恨阿虞入骨,如今阿虞落難,他應是會多加報復。
只是鐵籠中情形卻同他想得不大一樣。
廚房做了精緻的膳食,以及餿臭的膳食,陸澈行眸色漆黑,又沉聲重複了遍,「吃到餿飯那人需得進蛇窟受刑。」
二人未如他預想般,為份膳食互相殘殺,大打出手。
陸衡之安靜斂目,而阿虞伸手將那精緻膳食拿到面前,自顧自吃著。
不到片刻,那碗膳食已見底,阿虞靠於籠邊掩唇打著哈欠,閉目小歇著。
陸澈行眸底陰暗盡顯,修長分明的手握得咯吱作響,他站立原地靜默良久,方才甩門離去。
阿虞想,陸澈行瘋了。
她被救活那刻便知自己此生怕是要生不如死,不得善終了,可瞧見他為難陸衡之時,便又覺得她許是能有機會活著逃出去。
她怕陸澈行只是因他修習絕世武功,她打不過他,若是能將他變成同陸衡之般筋骨盡斷的廢人。
她便不懼怕他了。
月色如水輕灑於男人身上,襯得他面容柔和,他狀似親昵地挽著阿虞腰身,溫柔問道,「你可見過男人同男人做那檔子事?」
鐵籠傳來陣陣打鬥聲。
幾個模樣普通,眼下泛著烏青的男人團團圍住了陸衡之,而陸衡之被餵了春.藥,他茶色眼眸濕潤,耳尖泛著緋紅,拼命掙脫著幾人束縛。
陸澈行歪頭笑著看著這場鬧劇,阿虞瞧著這幕未有過多言語,只是輕聲道,「多謝你了,還能記得我願瞧見他生不如死。」
這聲不大不小,陸衡之卻恰恰聽到,他拳頭握得青筋凸起,雙眸泛著猩紅,心尖疼得猶如刀割,竟咳血不止。
雖是記得習武招式,卻因著筋脈盡斷,陸衡之四肢癱軟無力,已不是幾人對手,幾番纏鬥弄得渾身青紫一片。
他死死咬著下唇,眸底藏著蝕骨恨意,他已能想到阿虞日後會如何作賤他,折辱他。
陸澈行眉眼低垂盯著阿虞,只見她嫣然笑著,絲毫不覺害羞避諱,仍是往日那副愛折磨陸衡之的模樣。
他眸底是淡淡笑意,約摸夜半三更那聲響才漸漸微弱,衣衫散落遍地,陸衡之早已面容蒼白昏厥,模樣悽慘至極。
而院外悄無聲息的藏著輛漆黑平頭的馬車正緩緩駛離,馬車坐著身著華服男女。
青年面容俊美無濤,他看著蒙著面紗的女人,輕聲問道,「阿玉可滿意?」
葉玉雙眸泛著淚花,思及陸衡之方才受辱模樣,心底壓抑已久的氣消散不少。
她被陸衡之害得容顏盡毀,那日雖有葉虞吩咐,可終歸是他自願前來劃花她臉的。
只是未料想此生還能報仇雪恨,她淚眼盈盈,語帶哭腔哽咽道,「直至今日我還只當自己做夢,你可知我得知你暴斃而死時有多難過?」
江埕大手覆上葉玉臉頰,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她淚水,語調認真同她承諾道,「我不止要活著,還要讓你過回從前榮華富貴的日子。」
葉玉聞言只覺心口好似揣了兔般猛烈跳著,她小手緊緊拉著江埕,這三世他待她極好,從前更願假死放棄皇位只為殺葉虞替她報仇雪恨。<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