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頁
江晏行靜靜望著她,他照顧阿虞自是不止出自於醫者仁心,他的醫術學來不是為濟世蒼生的,只是為了自保。
那段記憶實在過於悲慘且不堪,多數時候江晏行是不願意記起,也不太願為人看診治病。
除了必要的時候,很少同巫族一起義診。
江晏行也說不清自己對阿虞是何種感情,前兩世是不太喜歡的,只是覺得同為可憐人罷了。
今生大抵是知己難逢,折磨人的法子都差不多,不會嫌棄他心狠手辣,厭惡他弒父大逆不道的行徑。
甚至,他那日在牢房突然思及起的日後妻室的夢境,他從未想過他會歡喜一人,更未想過會成親。
所幸他第二世也短命,登基後未活多久便病逝,並無納妃,封后等事宜。
只是在阿虞見到他所有的惡毒模樣後,很是平靜甚至還幫著他折磨賢貴妃江鴻時。
江晏行心底便曾有一刻想過,若未來妻室能有幸是阿虞日子他便能同夢境般幸福。
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只是阿虞不歡喜他。
中了西域春.藥後他於她做的孟浪事情,他全全記得,他醒的也極早,是打算三媒六聘,八抬大轎娶她為妻的。
他聽見了阿虞同郎中所言,「他醒後還會記得他中藥期間的事嗎?」
老郎中笑著道,「那是自然,不過姑娘你不想他記起呀?」
江晏行緊張的指尖發顫划過衣角,宛如得待審判的人。
阿虞笑著點頭,「不想,你可有法子?」
江晏行心臟仍如往日那般平緩跳著,跳的極慢,察覺不到悲喜,更感受不到抽痛。
可能,正如夢境所昭示,他也不歡喜她。
不過歡喜與否倒也不甚重要,當彼此知己度此一生,也算極好。
她摔傷之際,他會想著整日守著她,期盼著她快些好。
他遠行尋藥,阿虞也會囑咐著他多加小心。
江晏行緩過神來,笑了笑,「等我回來。」
……
阿虞深知身處話本中,定要殺死所有與自己為敵之人,若再不抓緊尋到十三,只怕會他東山再起。
她臥床期間,江晏行也是盡心尋了十三,可挨家挨戶搜後,鬧得動靜太大,不免引起親信江鴻玉櫻朝臣的懷疑,尋他之事只得暫且作罷。
離搜城已過去兩月,親信江鴻的朝臣已被新皇剷除的七七八八,如今倒也能猖狂些行事了。
……
東院藥香味極濃,郎中拿著蒲扇燉著湯藥,見遠處緩緩走來身著嫣紅羅裙的美艷女子,急忙起身,「阿虞姑娘。」
郎中規矩回稟道,「陸郎君已好的差不多了。」
阿虞看著被關在狗籠的陸衡之,他面色蒼白如雪,睫毛纖長覆上茶眸,神情脆弱不堪,躺在籠里小歇著。
她摔了那跤後,疼得渾身猶如骨裂,將第一世的記憶記得猶如清楚,便派遣了護院去折磨陸衡之。
幾人下手沒輕重,差些將人打死,養傷了這般久,看著仍是憔悴。
阿虞從身後侍從手裡拿了弩.箭,她朝著狗籠方向處輕輕一拉,箭迅猛飛出,射進了狗籠,扎在了閉目歇息著俊美男人胸口。
陸衡之眼皮微動,費力睜開雙目,他垂眸看著胸口扎著的短箭,譏諷笑著。
他費力從籠里爬起,腰背挺直坐著,陸衡之靜靜地注視著阿虞,等著她出言。
阿虞輕笑著道,「念及你近日來乖巧,打算給你個翻身作主的機會。」
陸衡之蹙眉搖頭,一言不發,他見阿虞眼底沒半分笑意,終是改了言語,「隨你。」
這答覆阿虞不喜歡,她將弩.箭緩緩移至他腿上,「若你不想變成刺蝟……」
陸衡之也明了阿虞不是來尋他商量的,而是吩咐命令,他眸色漆黑如霧,聲音極冷道,「都聽你的。」
阿虞那支箭仍射入了陸衡之腿上,她眼神閃著微亮的光,「我此番兩箭都射到了靶子呢。」
侍從恭維巴結道著,「阿虞姑娘真是天資聰穎,這箭術未學幾日,便已能精通。」
陸衡之臉色泛著青白,死死盯著笑顏如花,朝他笑著的阿虞,他手指死死攥著衣角,病態笑著。
郎中顫顫巍巍地給陸衡之拔箭包紮著傷處。
……
阿虞實在懷疑挨家挨戶未能搜查到的十三,易容成了巫族,藏於巫族宅院。
所以今日杖責玉櫻選取在她的宅院,若是十三未如預料般前來,明日在移去鬧市口。
偌大的院裡擠滿了丫鬟小廝,其中還有巫族前來看熱鬧,眾人議論紛紛,「這是犯了什麼錯?」
「她呀,記恨阿虞姑娘已久,昨個夜裡意圖殺姑娘。」
陸衡之眼眸如灘死水,安靜站於原地,手裡握著兩尺粗的木板,是奴僕方才交於他的。
人堆最中間,貌美如花的女人被綁與矮椅上,身後葉玉手持木板狠狠打著玉櫻背上。
葉玉用了十足力,不到半會玉櫻已是吐血無力倒地,阿虞秀眉微皺,不免提醒著陸衡之,「你待會下手輕些,別真將人打死了。」
阿虞雖知葉玉下手沒輕重,可也只能由她同陸衡之來杖責玉櫻,才能阻止十三救人。
因著救人,定是要先殺了手持木板杖責玉櫻之人,才能攙扶起被綁於木板的玉櫻,再逃離出府。
<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