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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忠僕生死不明,她也沒心思用膳了,很是歉意道,「我心口悶得慌,恐怕是困了。」
「我先回去歇著,過幾日再會。」
江晏行黑眸深沉,悶聲道,「嗯。」
他拉住要走的阿虞,冰冷蒼白的手輕握住她的手腕。
他身形頎長,神情不明,好似環住了阿虞。
本來回稟啟程去尋十三的護院好巧不巧的撞見這幕,神情慌亂不已地歉意退出,「主子,我們什麼也沒看見。」
「什麼也沒看見。」
阿虞眼睫微顫,她離得江晏行極近,他面容俊美,五官如同精細雕琢過的美玉,盯得阿虞呼吸一窒,臉上泛著紅。
耳邊是奴僕的聲音,「快去把陸衡之牽出來。」
陸衡之脖頸繩索緊縮,被人硬拖著牽走,屋門被死死關上。
阿虞僵在原地,臉上毫無血色,自是清楚自己方才做了何等蠢事,她穩著語調道,「我餓了。」
江晏行眼神清澈如水,乖順道著,「我知道。」
他垂下眼帘,冰冷的手指輕放在她腕上,「你哪裡不舒服,我幫你看看。」
很清白的話就如她與他的關係,不摻任何雜質。
阿虞神情微斂,黛眉皺著,「那你看吧。」
江晏行眼睫覆著黑眸,面容精緻如畫,眼神未有過多情緒,很是認真地為她把脈。
阿虞多次想開口將院外那幾人傳喚進來,仔細看看她與江晏行的關係,只是病患與醫者而已。
可她也知府內奴僕本就不忠心,若非因著情愛他們二人才終日在一起,只怕會引人懷疑。
阿虞一直謹記不能太得意忘形,玉櫻揚州瘦馬卻得帝王專寵,同葉玉這個甜寵文女主的待遇相差不大。
若是她身份反轉其實不是揚州瘦馬而是流落民間的敵國公主,她和江晏行真是要下場悽慘了。
男人眼眸如霧看著阿虞,瞳色乾淨清透,眼底未有過多波瀾。
醫者講究望聞問切。
阿虞清楚她沒病,江晏行同她狼狽為奸,也是一條船上的螞蚱,總不至於折騰人給她看診。
她將事情全盤托出。
阿虞眼神落寞,「他很是忠心,若是真不見了。」
「我會很難過。」
江晏行眼睫輕顫,聲音很輕道,「雪蓮花不易採摘,所耗費的時間自是要多些。」
「路途跋涉回來的也是要慢些,你無需過多擔心。」
此話倒是安慰了阿虞,情緒好轉了不少,「如此,那便放心了。」
……
只是天不如人願。
十三雖回來了,可卻好似變了個人。
阿虞微彎的眼眸在俊美少年拿出袋沉甸甸的銀兩,笑容徹底消失殆盡。
十三墨色雙眸深不見底,冷漠道著,「這是贖身錢。」
他眼神未有過多情緒,語調強硬道,「賣身契。」
阿虞愣了半晌,還是未反應過來。
忠心耿耿的侍衛被派遣出去完成主子人物,帶回的不是雪蓮花,而是袋沉甸甸的銀兩。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恢復了記憶。
阿虞眼眸微動,思及從前歡喜葉玉的那幾人,無一人長成眼前少年的模樣。
她抱著雙臂,認真地盯著少年的下顎,看不出人.皮面具的痕跡。
阿虞斂了神情,將手覆上了十三的臉,未撕扯下人.皮面具,她心底的巨石才落下幾分。
少年鐵青著臉,悶聲道,「我不是你奴隸了。」
阿虞雖有些惋惜,但也不好阻攔,少年恢復了記憶,忠不忠心還需另說。
她接過那袋沉甸甸的銀兩,吩咐道,「將十三的賣身契給他。」
然後,阿虞看著少年拿著賣身契,頭也不回地離開,他迫切的想與她毫無瓜葛,解除主僕關係。
真是無趣,好像她非他不可一樣。
阿虞抱著膝蓋坐於冰冷的台階,思緒混亂愣神歇息著。
只是江晏行又來了。
自那日暢談過後,阿虞同江晏行關係親近了不少。
從前兩人共處一間屋子是相對無言,如今能多說幾句無關緊要的話了。
俊美男人眼神如汪清潭,蒼白修長的手握著那幾本情愛話本子塞進她懷裡。
江晏行睫毛垂落,嗓音清冷道,「這是我去書齋院挑選的,都是文筆好的書生撰寫的。」
阿虞愣神片刻,終於想起了那日她撕碎的糟糕話本子,她如獲珍寶地捧著手上的話本,真誠道,「謝謝。」
月色朦朧,江晏行面容俊美如畫。
阿虞心底泛起了些許漣漪,像是平靜湖面被小碎石子砸過般,蕩漾著小水花。
無聲無息,很快便被遮掩。
秋日的夜是微涼的,很顯然不適合對飲言歡,二人在一起多久便各自回了府。
那日話本子的小插曲好似阿虞錯覺,彼此默契的不提及。
……
朝廷事態平息,意味著江山易主。
正值豐收時節的京城敲鑼打鼓,新皇病逝消息也隨之傳出,與此同時江埕暴斃牢中。
江氏一族再無血脈,邊境小國聯手,本想借江山易主動盪的時機,膽大妄為地起兵妄想搶奪城池。
秦衍是有幾分本事的將邊境小國打的接連敗退,使得外敵不敢入侵,陳家兄長登基為皇也已成定局。
新皇登基那日,天空呈紫藍色,烏雲好似條九爪神龍金光粼粼的盤旋於天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