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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因為鬧出了楊建業的事,楊建業本人直接被停職處理,安排去了最苦最累的挑畜糞的活,而林依因為答應了和楊建業結為夫妻,她也受到了對方的牽連,衛生所的活不能幹了,現在成了家庭主婦。
姜穗也不知道她認為這個事值不值。
她一直都不太懂林依對楊建業的感情,也不太懂他們之間的關係,看似深情,實則經不起推敲。
姜穗最終也只能說:「那恭喜她了。」畢竟在這個時代,未婚先孕可能是一件丟臉的大事,但是人家正經夫妻,懷孕了的確該恭喜。
劉姐卻搖了搖頭,「他們家難啊,楊同志細皮嫩肉的,力氣也小,聽李旺說他幹的活最少,基本上掙不了幾個工分,也愛偷懶。」她感嘆了一句,「林姑娘的日子不好過啊。」
姜穗想到了當初和林依一起從城裡下來時,她圓圓的臉上開朗的笑意,卻也只能輕聲道:「沒辦法,這是她選擇的。」
還有一個月,估計恢復高考的通知就會下來了,到時候她會不會後悔呢?
又和劉姐閒扯了一段時間後,劉姐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帶著妞妞告別離開了。
陳醫生也從村戶里看病回來,他看著姜穗忙碌的整理藥材,大手一揮,「時間差不多,你去吃飯吧,這東西什麼時候整理都行。」
自從林依和楊建業的事被眾人所知,陳醫生對姜穗反倒更照顧了一些,有的時候他和李隊長坐在衛生所的院子裡抽菸——那種自製的味道極重的草煙,然後看到姜穗,就會對她說:
「穗丫頭,看人要眼睛擦亮一點。」他聲音里有一種滄桑的尋常,他也沒看姜穗,只像是隨口的一言,「你是衛生所的人,沒人敢欺負你。」
姜穗知道,陳醫生是為她好,也知道他在說什麼,他也一直對楊建業頗有微詞,卻也阻止不了林依所做的決定。
他和他的愛人方姐,一直都對姜穗和林依很好,只不過自從林依被迫離職衛生所再也沒有來過之後,他們二人也很少談論起林依。
姜穗對陳醫生如今也放鬆了許多,也沒有了一年前剛來的時候那樣客氣,笑著點點頭就拿著飯盒去食堂打飯了。
剛走到門口就看見熟識的幾位知青,互相和她打了個招呼,走了一會似乎看到了什麼,然後搖了搖頭。
「真不是我說,公社這食堂牆都裂了,這房梁也要斷不斷的,說了快一年了,怎麼就沒個人來修一下。」
就有人說:「打報告半天了上面也沒什麼反應,估計是來食堂吃飯的都是咱們知青,又沒有村里人,都懶得修。」
這樣的小話在坐下來吃飯之後更甚。
其中一個青年用筷子攪和攪和飯盒裡的湯麵,無奈地道:「這飯菜也是越來越差了,都沒見過一滴油,我臉上的油都比菜里的多。」
其他人聽著就是一頓苦笑,這一年下來也有不少知青想辦法調到軍團或者鎮上去了,他們這些剩下的基本上都是沒什麼背景的。
就有人問姜穗,「穗兒,你不是燕京來的嗎?家裡沒想辦法給弄去好點的地方?」
姜穗家裡的確提出來過,但是都被她婉拒了,明面上說是服從組織安排,實際上是因為男主在這裡,而且將來都是要參加高考的,在哪考不是考?
不過姜穗沒這麼說,而是道:「咱村也不錯啊,我覺得我現在過得挺好的。」
「也是。」有人感嘆,「你在衛生所,比下地幹活好……」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了一聲巨響,幾個人都被嚇了一跳,此時食堂的人並不多,只有三三兩兩的知青聚在一起,他們就是其中一桌。
幾個人面面相覷之後望向聲響的來源,就看見不遠處食堂牆角一陣塵土揚起。
「怎麼回事?」有人已經站起來想要過去看看,結果還沒等走過去,原本阻礙了視線的塵土裡出現了一堵牆——牆非常迅速的向下倒去。
牆塌了!
「啊——」四處是一陣尖叫,伴隨著和剛剛相同的巨大轟鳴聲。
姜穗在有人走過去時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儘管距離上個世界已經過去了一年多了,但是對事物異常察覺的敏銳仍然刻在姜穗的DNA里,她幾乎上剛揚聲「別去——」就感覺到一陣猛烈的風伴隨著塵土而來。
「蹲到桌子下!」
姜穗只來得及喊了一聲,食堂的房梁便猛然斷裂,屋頂塌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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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朝此時正在村頭的泥土路上搬運著重物,因為道路的凹凸不平,加之上面下來政策,他們這些生產隊的人除了下地幹活之外,還需要一起來修路。
一旁的男人看著他十分輕鬆地將一籮筐的碎石背起,笑著調侃:「老四力氣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到底是年輕人。」
賀老四咧開嘴笑了一聲,他仰起下巴:「怎麼,羨慕嗎?」
大家鬨笑,有人打趣他。
「就這個性格,也就是年輕才不找打。」
賀老四眼眸閃爍著得意的光芒,將意氣風發的少年氣質展現得淋漓盡致,看得周圍人都是感慨這傢伙的皮囊也真是加分不少。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男人們說笑幹活的間隙,有一個青年匆匆跑了過來,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站在水泥旁的李隊長皺著眉。
「出什麼事了?慌裡慌張。」<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