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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宮人們嘴嚴,再加上他們看起來並未有過界的相處,不然風言風語恐怕早就在宮裡傳遍了吧。
但是丁賢卻知道,太后與廠公……恐怕早已不是那麼簡單了。
當年先帝駕崩,廠公以雷霆手段處理了姜家,將食人一事昭告天下,太后並未阻攔,更是全力支持。
原本看起來不對付的二人,竟在此事上保持了驚人的一致。
後來太后垂簾聽政,廠公竟然也未曾阻攔,要知道一旦太后觸碰到了權力,恐怕會對廠公也造成極大的影響。
畢竟皇帝年幼,太后垂簾聽政名正言順,廠公只是司禮監的太監,辦事仍然要利用皇帝才能達到目的。
但是丁賢沒有想到,廠公竟然就這樣輕而易舉的願意放權。
而後,廠公就像是心甘情願一般,輔佐著太后。
就是輔佐太后,丁賢發現廠公壓根都沒想過要輔佐這個小皇帝,就好像這個小皇帝也只是一個幌子,一個工具罷了。
若不是太后提出,恐怕廠公都沒有想過讓小皇帝接觸帝王教育。
而這些年有不少夜裡,廠公宿在了太后的壽安宮裡,而太后竟然也默許了。
丁賢並不覺得驚世駭俗,只覺得廠公大人真是了不起,竟然連太后都拿下了。
而年輕的太后也漸漸沒了當初入宮時的那種羸弱,反而多了清麗的風姿。
不過太后和廠公仍然是經常吵架,吵得連宮人都不敢勸,而廠公有時候說不過對方,陰沉著臉一整天,下面的人都戰戰兢兢,生怕哪裡做錯了遭到嚴厲的責罰。
而這些日子朝中出了不少大事,太后與廠公二人商議朝政,又是一時好一時壞。
不知道丁賢在默默吐槽,太后回到了自己的壽安宮,每每下朝之後太后都覺得非常的疲憊,於是宮人們也早早備好了吃食,以供太后填肚子。
「你跟來做什麼?」年輕的太后皺起眉,看著跟著進了自己宮門的賀廠公,「你不是還要去處理賑災的事情嗎?」
賀廠公大搖大擺,進入壽安宮就像是進了自己的家門,熟門熟路得很。
他坐在太后一旁的案桌上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微笑道:「娘娘不歡迎奴才嗎?」
姜太后暗自翻了個白眼,但還是沒說什麼,「我就算不歡迎你也會自己進來。」
廠公輕笑了一聲,聲音似乎有些委屈,「娘娘真是無情,這麼些年了,怎麼就不能對奴才如對陛下那般和顏悅色一些呢?」
太后往嘴裡塞了個蘋果,「你自己心裡清楚。」總是欺負她,她能和顏悅色就怪了。
廠公又笑了起來,他看了眼太后的果盤,說道:「娘娘金尊玉貴,怎麼總是愛吃這種常見的果物?」蘋果這樣的水果一點都不名貴,在荒野也只是用來果腹的食物。
太后說:「我不但愛吃這種常見的果物,我還愛隨處可見的花草,你若是看不慣,可以離開。」
廠公失笑,「奴才不過是說了一句,娘娘便說了無數句。」
廠公看著太后直挺挺坐著,有些奇怪,「娘娘今日這是怎麼了,從上朝時就是這樣筆挺的姿勢。」他可是知道姜穗這個人慣會偷懶,樣子總是擺在他人面前的,私下底竟然也這樣端莊坐姿。
太后橫了他一眼,罵道:「要不是你昨晚發瘋,我會腰疼嗎?」
廠公不覺得心虛臉紅,反而笑意更深了些,他起身走到太后身旁,四周的人早就因為他的到來而退出了內室,這已經是他們倆在時的規矩了。
廠公彎下腰,替太后揉了揉腰。
他說道:「是奴才的不是,還請娘娘恕罪。」話語裡還伴隨著愉悅的笑意,真是想讓姜穗打他。
姜穗一把拍開他的手,「按就按,又摸哪裡?」
廠公毫不心虛,他從善如流又在一旁替太后布菜,這種事已經非常熟練且心甘情願。
他哄道:「前些日子,奉安進貢了新鮮的冰魚,娘娘不是最喜愛的嗎?奴才已經吩咐讓膳房早早給娘娘備下了。」
廠公非常清楚姜穗喜歡吃各種各樣的好吃的,因此也知道怎麼哄她。
太后果然哼了一聲,看起來到沒有之前那麼生氣了。
其實廠公也不清楚,他們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不知不覺間,他們二人就已經走到了今天的模樣,他們從未對彼此表達過心意,也從未明言過彼此的關係,就好像這樣不清不楚的廝混,又像是暗度陳倉狼狽為奸。
看著少女紅潤的臉,賀朝明明應該應當覺得愉悅於他們之間的和諧,但是心底卻不知為何有些煩躁。
她和一般女子都不一樣。
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名分,也不在意世俗加之女子身上的枷鎖。
有時候賀朝都在懷疑,會不會當初換一個人,她都可以接受。
當然,那個人要長得好看。
在太后心安理得地享受廠公的服務時,聽到了廠公狀似無意的開口。
「娘娘今日,怎麼忽然想起了蕭朗星?」一個小小的五品中郎將,什麼時候入得太后的眼的?
太后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隨後有將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吃食上,她隨口道:「以前他沒資格上朝,後來升了官,在一眾老男人的朝堂里看起來清新極了,我便去查了他的檔案,發現他頗有才幹。」
太后咽下了清甜的蘋果,露出了滿足的笑容,就像是小貓一樣饜足,看起來可愛極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