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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穗微微睜大了雙眼,她的右手腕仍然痛得不行,但是在這一刻,她好像忘記了疼痛。
她的心臟的跳躍如雷鳴在響起,這一次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他。
但是這樣如同驚濤駭浪般晦暗的情緒,就像是濃厚的烏雲一般將她包裹其中,也像是深淵裡的囚徒,想要將她困入蛛網,動彈不得。
男人的呼吸聲在耳旁響起,有些沉重。
「賀朝,我沒事。」不過一頓,姜穗便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就像是哄小孩一樣,安撫著他。
聽到她變得有些溫柔的聲音,賀朝的心臟就像是被一隻大手捏緊,又像是被細密的針尖扎過。
女人的氣息就像是無盡輪迴中的安心之所,當她遇到危險時的驚慌和驚怒,在她輕輕地一聲話語中竟然漸漸的消散了。
下面還有人,賀朝克制地放開了她。
他看到了女人淺色的眼眸里瀲灩的光,她微微一笑,像是將之前的話在還給他,「你真像落湯狗。」
隨後她站起身來,扶住了一旁的梯子,就好像剛才的溫情是他的錯覺。
賀朝舔了舔牙,隨後撐起膝蓋站了起來,他輕輕抓住姜穗的右手腕,避開了她撕裂的傷口。
「我來,你別碰東西。」賀朝看向邵瑤,「邵小姐,麻煩在一旁幫她包紮一下。」
邵瑤抱著阿手,看到了他們擁抱的那一幕,想要出聲提醒下面還有人,但是又有些遲疑。
不過她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的擁抱就像是短暫交集的平行線,很快又分開,並沒有耽誤接下來的人再上來。
聽到了賀朝的話,邵瑤點了點頭。
樓頂三十一層,有非常多的雜物,地面上則是各種管道密布,還有巨大的水箱以及一些早期不知道做什麼的頂棚。
怪不得賀朝能這麼快地解決樓頂那幾隻喪屍重新回來,樓頂密布的管道就連人走都要小心翼翼踩空,不然會被絆倒,喪屍肯定是一走一倒,然後再爬起來再倒下,很容易攻擊。
而正是這樣的設計,才無法停直升飛機。
因為雨停了,邵瑤在幫姜穗重新處理傷口的時候方便了許多。
看著觸目驚心的傷口,邵瑤倒吸了一口氣。
她小心翼翼地重新上藥,看起來就很痛,但是姜姐姐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邵瑤抬頭看了姜姐姐一眼,只看到她平靜的神情。
姜姐姐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
但是邵瑤卻說不上來。
邵瑤輕聲道:「姜姐姐,還痛不痛啊?」
姜穗一頓,她將視線從賀朝身旁的釘槍上移開,看向邵瑤。
邵瑤這樣的語氣……好像林依的那次小心翼翼。
姜穗朝她微微一笑,邵瑤感覺那種冰冷的感覺就這樣消失了,還是那個溫婉的姜姐姐。
姜穗:「我真的沒事,我習慣疼痛了。」
無論是常年被家暴的「姜穗」,還是她本人,她都已經習慣了,經歷過更可怕的疼痛,怎麼還會覺得這個疼呢?
姜穗安撫她,「你是不是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可以直接問,沒關係的。」
邵瑤手下的動作一頓,她小心地觀察了一下姜姐姐的神色,發現她是真的不在意,隨後邵瑤咽了咽口水,「姜姐姐,你真的……把你老公……」
邵瑤有些沒敢說下去,結果就看到姜姐姐撲哧一笑。
姜穗:「騙吳志成的,那傢伙是被喪屍給咬了,現在估計還在我家樓道口發爛發臭吧。」
邵瑤恍然點了點頭,此時下面的人也開始往上爬。
本來賀朝和李大鵬都打算讓程洋先上去,但是李大鵬看著一旁吳志成喘著粗氣盯著這邊的模樣,皺了皺眉,最終讓吳志成先上去。
這傢伙如果一直在下面,恐怕又會有什麼意外。
程洋也同意,他是真的有點怕了吳志成了。
所以說能惹小人,都不要惹瘋子。
吳志成往上爬的時候風在呼呼的吹,他凍得不行,等到踩在梯子上才發現心裡這一關有多難。
梯子根本不穩,他又胖,踩上去嘎吱嘎吱的聲響比其他人更甚。
他的手和腳都是抖的。
剛往上手腳並用爬兩步,他就腳一滑,人就往下歪。
要不是感覺屁股上有人這麼一托,恐怕他真的就從三十層樓掉下去,重蹈徐定生的覆轍。
吳志成顫巍巍回頭,發現是程洋。
程洋扶了扶只剩下半邊的眼鏡,朝他喊道:「趕緊上去吧!上去就沒這麼怕了。」
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激勵了他,還是因為青年過於清澈明亮的眼睛,吳志成莫名多了一絲勇氣。
他穩了一點。
李大鵬神情有些複雜,他看了程洋一眼,這個年輕人仿佛只是單純的說出這句話。
李大鵬低聲道:「你不討厭這樣的人嗎?還願意托他一把,他死了,我們可能更安全一點。」
程洋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李大鵬會說出這麼無情的話。
他抓了抓腦袋,雨水打濕了他的頭髮貼在額側,讓他看起來比應當有的年齡更小了一些。
「但是……這好歹是一條人命吧?」程洋說。
李大鵬聽了之後沉默,他仰起頭看向已經被賀朝拉著往上的吳志成,最終笑了笑。
這個世界,還是有像程洋這樣懷有赤子之心的人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