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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哪裡聽不出來,廠公這個大忙人她是請不過來了。
況且這個丁賢還特地說明了朝中大事,現下朝中不就只有一個大事?
就是她那個便宜哥哥鬧出來的。
但為了走走程序,皇后決定事不宜遲,就不拖延了,去一趟之後就不用再去了。
於是丁賢就看到皇后站起身來,在他驚訝的目光中,聽到皇后說:「那好吧,就由你來帶路。」
素來冷靜自持,自覺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丁賢難得露出了錯愣的神情,「娘娘,您說什、什麼?」
丁賢抬起頭來,這才發現皇后身上早就換上了隨時能夠外出的常服,他意識到,也許在他來之前,皇后就打算出門了。
皇后說:「山不見本宮,那只能本宮自己去了,你不是說廠公在司禮監嗎?那邊帶路吧,我同你一起去。」
丁賢被皇后這樣雷厲風行的舉動嚇了一跳,沒想到皇后竟然連思考都沒有思考,就決定親自前往司禮監尋大人。
要知道皇后千金之軀,竟也按下身份,願意低下頭去找廠公。
丁賢想到了廠公悠閒坐在南苑,似是在等什麼人的模樣,後知後覺猜到大人大約等的是皇后。
在皇后的目光中,丁賢彎腰,態度更加恭敬,他說道:「謹遵娘娘懿旨。」
這是姜穗第一次來司禮監,也是皇后第一次來。
這個如今才算是維持國家運轉的機構,此時人來人往,行色匆匆,卻也井然有序。
長長的甬道走廊來往著衣著等級不同的小黃門,手捧著文冊的,扛著珍貴物件的,聽令行事的,報告的,形成了一副忙碌眾生相。
皇后只帶著巧夏,有些新奇地看著這一幕。
她並沒有走正門,畢竟要是被人知道堂堂皇后親自往司禮監跑,恐怕會惹來風言風語,雖然她一點掩飾也沒有,但是丁賢還是以低調行事,為皇后的名聲著想。
要是皇后知道了,一定會告訴他,不必了,她的名聲早就在大婚之夜皇帝跑麗妃宮裡時已經沒有了,她早就已經成為被丈夫嫌棄的可憐女人。
對此事絲毫不在意的皇后想到的只有那天夜裡某人還不錯的身材,以及朦朧的喘息。
走在長廊里,十分有眼力見的小黃門看到了丁賢大人帶回來的貴人,隨後從貴人的衣著打扮很快看出了來人是誰。
不少小黃門跪下行禮。
「奴才叩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一場面還挺壯觀,皇后示意他們起來,「不必多禮,本宮是來找你們廠公的很快就走,都去忙吧。」
還真是大大咧咧把目的說出來……
丁賢發現皇后和他見過的后妃好像有哪裡不太一樣,但是卻說不出來。
巧夏姑娘問皇后娘娘,「娘娘,一會兒奴婢陪您進去吧?」
皇后聲音平靜得很,完全看不出即將面對廠公的緊張,這讓丁賢高看了一眼。
「不必了,想來賀朝是不會讓你進去的,本宮自己也行,他也不會拿本宮怎麼樣的。」
要是丁賢在喝水,恐怕一口水噴出來。
皇后竟然直呼廠公其名!
丁賢和自己的徒弟張正發出了同樣震撼的驚嘆。
是因為初生牛犢不怕虎嗎?皇后不但直呼廠公其名,竟然還直說廠公不會對她怎麼樣的話!
丁賢感覺自己的冷汗都要下來了,他感覺自己帶的不是人,而是一個隨時都可能點燃廠公的爆竹。
最近廠公心情可不太好,生氣時那種陰沉比以往更加可怖,對待犯事的人更是不留情面的冷漠。
昨日一個掌事太監被發現在宮中賭錢,還夥同兩位徒弟喝醉玩死了一個宮女,那個可憐的小宮女才14歲。
東窗事發後三人皆被廠公下了凌遲之刑,慘叫聲可是連東廠大獄裡最冷酷無情的兇犯都膽戰心驚。
更不用說一旁的姜家大公子,面色慘白渾身發抖,差點厥過去。
如若皇后惹怒了廠公……
丁賢不敢想。
皇后娘娘和巧夏姑娘的對話還在進行。
「那可怎麼行呢娘娘,若是賀內官又傷了娘娘怎麼辦?」
丁賢很想堵住自己的耳朵,但是絕望的發現身後這對主僕好像絲毫不在意他是否聽到什麼不該聽的。
皇后說:「沒關係,本宮見機行事,實在不行本宮給你一個暗號,你就說長春宮有急事,本宮便可遁走。」
丁賢:請不要在他耳邊大聲密謀好嗎!他聽得到!
巧夏姑娘鄭重道:「好的娘娘,奴婢知道了!」
丁賢:他!在!這!
丁賢頭一次感覺南苑這麼遠。
他大約知道皇后在廠公手裡的作用,因此現下對皇后都得客客氣氣的,如今聽了皇后和宮女的對話,內心只能嘆一口氣。
也不知道這樣性格的皇后娘娘,能在這皇宮裡待多久。
她看起來並非心狠手辣之人,麗妃現在尚且還在試探中,並未做下狠毒之事,況且其他嬪妃看似無害,實際上那幾位高位的手裡哪裡沒幾條人命?
尤其是先皇后之死,到現在廠公都還不清楚到底是哪位娘娘出的手,亦或者是每一位娘娘都出了手。
「娘娘,到了,容奴才進去通傳。」丁賢心中鬆了口氣,他回身微微躬起身子對皇后說道,隨後很快聽到了皇后絲毫沒有因為還需要通傳而生氣的聲音,「去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