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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她換血,所以姐姐離不開我。」褚息和彎著嘴角,純粹得像是依賴阿姊的少年郎。
他愛褚月見的所有,所以為了留下她,動用了秘法將自己的血換到她的身上,這樣她就能憐愛他,然後奮不顧身地次次救下他。
思此,褚息和漂亮的狐狸眼泛紅,然後淚水無意識地往下掉。
以此為代價的便是,她一生都不會愛自己,所以他殺了那個獻此秘法的人。
奉時雪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笑得雙眼通紅的人,復而繼續開口:「你不愛她,她……愛我。」
褚息和聽見這樣的聲音,茫然地睜著被血霧瀰漫的雙眼,握著衣襟的手指尖泛白。
他受到了這句話影響,想要下意識想要抵抗。
但這句話清晰地鑽進了他的腦海里,然後逐漸形成了一個網,將他的神智都網住,逐漸轉變成真實。
「我不……愛她,她愛……你。」斷斷續續的話從褚息和的嘴裡強行冒出來,混合著血淚一起。
褚息和嘴角的笑意落下去了,像是氣若遊絲般苟活的人,不斷發出這樣的語調。
這副可憐的模樣,並沒有引起立在上方的玉冠美青年任何的憐憫。
他慈悲著面,冷漠著目,觀著他的痛苦掙扎。
空曠的地牢滿是這句話,或肯定,或疑惑。
奉時雪觀望少頃,緩緩站直了身,然後往外面走去。
他沒有拿走那一盞燈,雖然那盞燈是從褚月見那裡拿過來的,他還是將燈留下了。
隱入黑暗中,奉時雪的腳步蹣跚幾步,骨節分明的冷白手指撐在斑駁的牆上,停頓了半響才再次抬起腳步往外面走。
他又用了,也不知這次何時能被反噬,但他太想留下褚月見了,一刻都沒有辦法接受她離開。
這般的情緒強烈得,他想要立刻馬上回去,然後將褚月見留在身體裡,唯有這樣她說不定就不會離開了。
月色自雲層中露出出來,照在了地牢口。
從裡面緩緩走出面色慘白的人,暮色沉沉的眼眸死死盯著地面,神情空洞得恍若木偶般。
他月華般的雪袍上沾了些斑駁血跡,抬手輕輕擦去,神情漠然得半分不在意,僵著腳步往前面走去。
方才吐血只是忽然想起來了,從未有人知曉的往事。
剛來公主殿見她那時,其實並非是第一次相見,那是他費盡心思,不惜違背天命也要弄出來的重逢。
無人知曉他曾活過一世,那須臾而過的一世,其實和如今的經歷相差不大,卻又有著天壤之別。
只是上一世他是褚月見的禁.臠,這一世卻不是的差距而已。
說來可笑,祭師族倒下之後,因為這張臉,所以他成為了唯一一個存活下來的人。
然後……天性驕縱,喜好奢靡的殿下將他視若草芥一樣,當畜生豢養著。
他本來是沒有眉骨上的這一顆痣的,因為她喜歡,所以被強行點上。
被拴上的鐵鏈,與狗同住,代表恥辱的烙印,被點上的紅痣,以及被強行帶上入珠討好她……
待她到厭倦了,便說他跌落在泥里『髒』,轉而奔向旁人的懷裡,最後帶著欣賞冷眼觀他露出恨意。
她樁樁件件皆是非人能行之事。
所以他懷著一腔恨意,忍辱負重一步步往上爬,推翻褚氏坐到最高的位置。
可等他想要將被施加的那些痛楚,都還給褚月見的時候,她卻死了。
一腔的恨意像是截然而止了,找不到宣洩的地方,逐漸形成一個結如何都解不開。
茫然,空洞,還有不可置信。
等到她死後,他才看見那名為系統的東西,自己經歷過的荒唐事,樁樁件件都擺在上面。
而她荒唐的死於自己不曾給予一絲好感。
他清晰看見上面展示的所有數值全都拉滿了,唯有好感反向而行之。
像是做了一場大夢,夢遲遲不醒,所以他被困在夢魘中了。
他最初不肯信這個東西,也不肯信她就這樣荒唐的死了,固執以為是她為了逃避自己所犯下的罪孽,而做出來的東西。
她想要騙他。
她在詐死。
所以一旦他將屍體丟出去了,她就會活過來。
所以他將『詐死』後的褚月見留下來,徹夜不眠地守著,要等她睜眼看的是自己,也想看見她眼中的懼意。
正因為日夜觀著上面的系統,才漸漸明白了,褚月見真的死了。
負於一百的好感她會死,反之她就能回去。
她真的死了。
死得有些可笑,太可笑了。
確定她真的死了,連屍體都開始腐爛了,他才將人放開了,身上滿是沾著令人噁心的屍臭,卻覺得一點也不噁心。
第一次在他的眼中浮現了明顯的茫然。
她怎麼能死得這樣可笑。
所以他動用了禁術扭轉了輪迴,改她的記憶,將她找了回來,想要那些還沒有來及還回來的都還給她。
最初開始再見到褚月見的時候,他是想要殺她的,想要讓她痛苦地死去。
可不知何時,如今竟然變成了這樣。
奉時雪低頭看著的指尖,上面掛著的血漬,眼中愈漸清明。
哦,是從收回最初給陳衍讓的東西開始。
他開始想要獨占褚月見,要她愛自己。<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