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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雖是還在大肆地打壓神殿,卻依舊信奉著神佛, 所以褚月見便藉由近日風水不好, 欲要出門禮佛幾日。
褚息和本來是不願意的, 但是耐不住褚月見的堅持,最後還是遣派了數名武藝高強的侍衛跟隨相護。
然後第二日褚月見便悄然地帶著人,出宮禮佛上香去了,連同一起帶出去的還有奉時雪。
昭陽最大的神殿其實是在宮中,但是被褚息和一把燒了,如今只剩下頹敗的蕭牆屹立。
但燒了正好,褚月見剛好可以藉機出來。
神殿描繪著繁複的小字古紋, 古老的畫壁有些龜裂, 神殿的四方七座壁龕,供奉著神情憐憫的神像。
觀看神像憐憫又冷漠的模樣,其實褚月見一直覺得有些眼熟,之前一直想不出來像什麼,但是方才她好像突然就有些頓悟了。
神像的模樣可不就和奉時雪七八分相似,面容帶著寡情冷漠的慈悲,都有種瞰視眾生苦的意味。
褚月見虔誠地跪坐在蒲墊上, 十指合併,思緒萬千, 立在她身旁的是神情漠然的奉時雪。
奉時雪懶懨懨地倚靠在神殿赤柱上, 歪頭將視線落在褚月見的身上,眼中閃過一絲情緒。
她們褚氏分明就不信奉神明, 但褚月見此刻的神情卻顯得十分的虔誠。
神並不庇佑不信奉之人, 所以褚月見永遠不會得嘗所願。
他看了一眼後便閉上了眼, 偏頭將眉骨的紅痣隱在暗處,清冷的面上染著困意的怠倦。
近日他時常會做夢,睡得極其不安穩,閉眼是紅鸞疊帳,睜眼是眉骨艷痣。
褚月見拜完神像後,眉眼鬆懈下來,心裡的一塊石頭好似也輕輕放下來了。
她方才許了儘快回去的願望,不知道神佛能不能聽見。
褚月見提著裙擺站起來,原本柔和的眉眼在轉身之際,忽然變得驕縱起來。
她的神情帶著輕蔑的不屑,仰頭睥睨地看著一旁倚立散漫的奉時雪,似乎對他現在的態度不是很滿意。
自己跪著祈祀,他竟然站在自己身後假寐。
這是這段時間忙著和那些人深夜探討,應該怎麼推翻褚氏,而精神不足嗎?
那可得好好照顧身子了,別年紀輕輕因為熬夜,而壞了根基。
褚月見心中懷著虛假的關切,一步一生蓮,裙裾搖曳上前。
奉時雪察覺到漸漸逼近的暗香,睜開眼,分辨不清虛妄和真實便有赤色閃過,再眨眼便神智回歸。
他立在原地沉默地看著,一向驕縱的殿下此刻不知又是因為什麼,正滿臉不耐地提著自己寬大的裙擺,鬢髮上的珠花不斷顫動著朝自己走來。
「你不是祭師族的嗎?為何見到神像不跪拜!」褚月見腳步驟然停在奉時雪三步的距離,語氣帶著強烈的不滿。
她因之前做的夢而不敢靠得太近。
其實奉時雪雖然是祭師族,但是面對神像為何不下跪,這根本就沒有直接的關係,但她就是想要借著語言刷作死值。
這個作死值真的有種刷上癮的感覺,其他的數值刷不動,但作死值隨隨便便就能蹭蹭往上漲。
而且作死值目前的作用是最大的,到時候可以多兌換幾顆石丸,謹防後期備用。
奉時雪聞言略帶清冷的目光掃過,眼前這張明艷面容,正因為自己不跪拜神佛而漲紅了,眼中閃過怠倦的情緒。
有件事一直很遺憾,那是當時沒有殺了褚月見,導致她現在還能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般,對著自己頤指氣使。
或許讓她死在所信仰的神殿也不錯,不知道這樣那些孜孜不倦襲來的夢魘,是否能就此消散?
奉時雪懨懨地垂下眼,斂下眼底的情緒,沉默依靠在赤紅柱上,給人一種飄渺琢磨不透的感覺。
「算了,反正你也是個不會講話的啞巴。」褚月見嘴角扯平,輕慢挑著秀麗蛾眉,露出鄙夷之色。
!
奉時雪方才是不是露出殺意了?
褚月見隱約察覺後心顫了瞬,開始懷疑自己剛才的話是不是太過分了。
不然為什麼以前自己這樣講話,他都沒有露出這樣明顯的殺意,反而現在她每講一句話,殺意便不斷襲來。
那殺意磅礴洶湧而來,絲毫不加掩飾,有種她多說一句話,就會立馬被奉時雪摁死在神佛的注視下。
褚月見感覺自己的雙膝都在打顫了,同時心裡有些慶幸,還好自己出來的時候穿了一套寬大的衣裙,不然指定會被看出來的。
每次面對奉時雪,褚月見便有一種自己在老虎嘴裡拔牙的錯覺,真是危險又刺激。
不知為何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做的那個夢,褚月見抬眸掠過眼前人眉骨上的那顆紅痣,上面覆蓋的顏色是她的鮮血。
她之前作死作瘋了,竟然敢在上面留這個痕跡。
導致等清醒過來後,現在再看見他那顆紅痣,再也沒有了以往的那種欣賞的意味,甚至還在心裡隱約感覺發毛。
褚月見自覺不是很明顯地往後撤一點,嘴裡依舊不怕死嘟嚷著作死的話,蛾眉橫睇眼:「小啞巴,走了。」
本來是想要喚那個侮辱人的稱呼,話到了嘴邊又轉了個調,小啞巴這個稱呼總比小奴隸要強多了吧。
褚月見在心裡安慰著自己,講完這話之後便提著裙擺,火急寮寮地往外面走。
奉時雪微遮雙眸,將眼中的情緒藏住,薄唇微不可見地扯出冰冷的弧度,抬腳跟上褚月見的腳步。<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