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頁
褚月見每次露出這副模樣,雙眸就會微圓,眼尾略微上翹,顯得有種至純的鈍感,裝乖巧起來格外惹人憐愛。
這時路過一對年邁的夫妻見狀,語氣帶著埋怨地上前,對著奉時雪道:「這位郎君,小姑娘跟著你也不容易,孩子還是要生下的,可不能當個負心郎君,這在昭陽可是觸犯國法的。」
奉時雪沒有看那些人,眸色沉沉地看著眼前眼中帶著狡黠的人,大約已經知道她又要做什麼了。
褚月見見目的達到,有人出來幫自己了,趕緊揚著笑上前挽著奉時雪的手臂,仰頭看著他得意道:「聽見沒有觸犯律法的。」
奉時雪垂眸看著手臂上的手,復而神色不明地掀眼,忽然嘴角勾起一抹笑,雖是笑了但卻沒有達眼底。
他抬手帶著涼意的指尖,輕輕地刮過她的眉眼,語氣如往常般平淡道:「所以你現在想做什麼?」
眉眼好似被冰冷的蛇纏繞而過,再加上這意味不明的笑,褚月見的頭皮發麻,隱約察覺他的笑太奇怪了。
奉時雪根本未曾搭理上前幫褚月見講話的人,直接睨著她,點名主題詢問。
褚月見壓下心中莫名的感覺,嘴角的梨渦淺淺陷下去,眯著眼無辜泛著水霧。
她就喜歡他不愛轉彎抹角的性子。
褚月見小幅度地抬手指指自己的頭頂,含笑意示道:「想要簪子。」
然後褚月見如願以償地握著奉時雪的簪子,奔向了典當鋪。
而奉時雪盯著前面歡快的背影,嘴角微不可見地微彎,跟上了她的步伐。
「老闆看看值多少銀錢?」
褚月見雙眸發光地趴在窗口上,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嬌艷,將手中的白玉簪遞給老闆。
依照她的猜想,奉時雪一直帶著的東西,應該值不少銀錢。
結果當鋪的老闆接過褚月見手中的玉簪,放在手中顛了顛,神情露出挑剔之色,隨手擱在案上睇眼瞧著她。
「假的,不值錢。」語氣說不出來的嫌棄。
「是嗎?」褚月見眨著眼眸,神情不信地執起玉簪,仔細看了看。
雖然她是個外行,卻也瞧得出是個好東西,怎麼會是假的?
看了看手中的髮簪,回味著他方才的語氣,褚月見眼底划過瞭然。
再次將玉簪遞過去,褚月見望著吊著三角眼的老闆,眯眼道:「這做工也精美,即便是假的也應該值些銀錢吧。」
聽聞褚月見這般講,老闆才神情挑剔地接過來,施捨般地瞧著。
最後老闆給報價道:「五兩銀,死當,可否?」
褚月見轉頭看著門口的人眸光微閃,奉時雪好似對這東西全然不在意。
看了一眼後褚月見收回視線,轉頭稍微盤算了下,然後揚起燦爛的笑意。
「當!」
接過老闆遞過來的契約,褚月見瞧也未瞧便簽了,錢貨兩訖後轉身走到奉時雪身邊,臉上明媚的笑沒有落下。
褚月見心中的鬱氣,好像忽然就消散了。
奉時雪全程漠然瞧著,見褚月見將自己那用最上乘羊脂白玉,打造而成的玉簪故意低價典當。
這樣奢敗的行為,他只是瞥見她眉眼盪著的笑意,眉心都未跳動過。
「走吧。」褚月見臉不紅心不跳,淺笑晏晏,將那五兩銀錢揣進自己的袖中,率先跨出當鋪。
並非什麼人都能有這個命享有富貴。
奉時雪臨了曾轉頭隨意掃了一眼,此刻正在美滋滋自以為占便宜而喜上眉梢的老闆,收了視線跟上褚月見的步伐。
這邊兩人剛走沒多久,典當鋪子便有人走了進來。
五大三粗的漢子像是江湖中人,手提著鐵錘,『乒』的一下砸在木窗口,鐵錘直接陷下去。
當鋪老闆眉心一跳,感覺不妙,扭頭用眼神使喚一旁的小二去叫人,然後迎著笑臉上前。
「客官可是有什麼需要典當?」
「典當個屁,東西拿來。」漢子橫著眉眼,唾棄一口。
污穢沾滿了老闆的臉,拾起手袖揩著臉,臉上笑意不變:「客官笑納。」
掏出一把銀票上前遞到他們的手上,以為這樣便能逃過一劫。
怎料漢子睨著白花花的票子,冷笑一聲,隨手揚了道:「嗬,擱這兒打發叫花子呢?」
他給的可不少,這樣都沒能入眼,那就不是為求去錢財而來的。
老闆腦子轉得快,剛想要開口,眼前的漢子像是耐心全無般,掄起碩大的鐵錘砸了下來。
他的頭馬上炸開,鮮艷的血漬濺滿了整個當鋪。
漢子提著尚在滴血的鐵錘,用腳尖隨意撥弄著他的衣襟,終於露出一截白玉色。
漢子身旁的人瞧見彎腰撿起來,遞到他的手上道:「確實是他的。」
漢子接過來眯眼打量,果然是此物,頓時發出嗬笑,冷哼道:「定然是察覺了我們,想要搬救兵呢。」
「這可不能讓他們如願。」他兀自將簪子揣進懷中,收了腳,轉身離去。
這邊褚月見跟奉時雪走進一間裁縫鋪子,詢問了價錢,挑了一件滿意的衣裙才進去試換。
進去之前還曾不放心地歪頭,黑白分明的霧眸瞧著奉時雪道:「你該不會想跑吧,若是你要跑了,回頭我……就將你做過的事情公之於眾。」
反正她的名聲早就已經臭不可聞了,奉時雪雖然還受限與宮中,但名聲再外面還是極其好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