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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是否能理解為,少主覺得他一刀殺了人,太便宜了,所有想要親自折辱回來,再一刀殺了?
這樣想著倒也沒有什麼地方不對。
成岢皺起的眉頭驟地鬆開了,然後跟上了奉時雪的腳步。
他討厭褚月見,倒是樂意看到她受盡折磨後再死去。
地牢位於公主殿最落魄的殿宇,周圍雜草叢生,一眼便能見其荒涼之景。
奉時雪透慘著臉,緩步行出幽靜的暗道,忽然看見外面絢爛的光線照來,似不適應般偏頭躲過。
待到適應了過來,他卻停在暗處許久,目光沉沉地遙望著前方,眼中翻湧著濃稠的黑霧。
那是主殿的位置,此刻陽光剛好,高高掛上方。
褚月見好奢靡之風,主殿七彩琉璃光閃爍,那是整個昭陽最華麗的地方。
忽然有風席捲而過,雪白的衣袍迤邐地垂過地上的野草。
奉時雪平緩地行過,依舊種乘風而過的飄渺感,似謫仙墮落。
唯一不同的便是,那剩下的神性已經消失殆盡了。
公主殿中。
褚月見回去後仔細清洗了自己的身上,然後抬起手仔細嗅了嗅,臉色頓時挎下。
不知是否是因她的心理作用,好像聞見了那股沾滿手的麝香味。
褚月見吩咐宮人染了濃烈的香,方才壓住那股味道,起身任由著宮人給自己穿和平日不同的宮裝。
本來她是不想要去參加夜間的晚宴的,但根據宮人來報,今日是護國公廣陵王的洗塵宴,她作為公主不得不去。
因為此人算是她明面上的舅舅,所以這次不是國宴,而是家宴。
褚月見從來沒有聽說這號人物,且書中也沒有寫過,但來頭卻不小。
廣陵王是前任帝王,也就是原主和褚息和父親的兄長,但這個兄長卻無血緣關係,是謂上上任褚帝欽封。
傳聞廣陵王手下有不少能人義士,還皆是寒門之士,這絕非是能屈居於下之人,其野心昭然若知。
褚月見思來想去,還是吩咐了宮人重新給她濃重裝扮了一番,待到了夜間宴起方至。
鹿台,是宮宴之殿。
六角宮燈抬過,一排排地插.入擺放,金箔塑殿,雲頂檀木刷紅漆為樑柱,鑿地為蓮,地上鋪著絨絲地毯。
金座之上坐著身形修長的少年帝王,他身著黑金古文龍紋服,眉眼上揚,明明自帶了多情相,卻生得與其母一般的純良。
褚息和那張臉確實很有蠱惑性,看著就是無害的少年郎。
若非李氏之事,在他還未反應過來時,褚息和便以雷霆手段握住了一塊兵權,廣陵王可能至今都無法往其身上做猜想。
他於南邊巡遊,恰逢天災水患,差點便一去不復返了。
廣陵王在首下,抬眸瞧著上方笑容可掬的少年,暗自沉了眼。
手中握著酒杯,隨後廣陵王仰頭一飲,臉上再次恢復原本的模樣。
也是,年僅十六便從眾人間活生生殺出一條血路來,直接坐上了金殿首座,再如何瞧著好相處,但絕不應會是良善之輩。
「舅舅,在南邊吃慣了清雅之食,如今洛河京的吃食不習慣?」首坐上神情無害的少年彎著眉眼,言語爽朗地關切般問出聲。
他雖是老皇帝親自封的,但並非就真的是正統的褚氏皇族,唯有這一點是他觸碰至尊之位最大的阻礙。
「哈哈哈,回陛下,臣雖是在南邊待著,但也時常吃到京中風味,雖然無眼下這般正宗,也是習慣的。」廣陵王眯著渾濁的眼笑道。
他本就生得瘦,連穿著莊嚴的補服也是空蕩蕩。
身旁的宮人聞言,抬手夾起一塊鮮艷的鹿肉,擱於他面前的盤中,廣陵王埋頭淺嘗一口,眼中閃過滿意。
廣陵王掀眼笑言:「還是陛下知曉臣愛何種口味,這鹿肉鮮脆可口實乃上品。」
「舅舅喜愛便可。」褚息和嘴角微揚,面容一派純淨無害。
鹿肉沒有任何的加料做工,是才從野鹿身上割下來的,甚至上面還帶著血,廣陵王卻吃得眉眼皆展。
褚息和端起桌面上的酒盞,一飲而盡,還未曾擱下,便響起了廣陵王帶著疑惑的聲音。
「何不瞧見殿下?」他的語氣親昵,渾濁的眼四處張望著。
褚息和嘴角頃刻壓平,眼中似涌動著詭譎的幽光,正欲要開口,門口便響起了宮人通報的聲音。
「大老遠便聽見舅舅喚我。」清麗的聲音含著春花般明媚,自外響徹進來。
廣陵王順著聲音回頭看去。
只見來人身著縷金百花流雲裙,廣袖上繡著金雀紋,栩栩如生,好似要騰空飛出來。
大門打開,自外間吹出一陣輕柔的風,純白無暇的少女薄紗外裳侵泡在華殿之下,玉白的肌膚若影若現。
帶著清甜的暗香拂過,褚月見坐落在廣陵王的對面,淺笑晏晏間嘴角的梨渦盡顯。
「舅舅這是沒有見過我嗎?」褚月見俏麗地眨了下眼,整暇以待地看著對面有些愣神的廣陵王。
廣陵王聞聲而回神,笑道:「確實有些年份未見殿下,倒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和你母妃一般無二。」
褚月見聞言微微挑眉,並未接過這句話來。
她甚少聽過有人提及原主的母妃,就連褚息和都未曾提過,沒有想到第一個提及的,竟然是廣陵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