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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陵王見狀紅了眼,低頭死將褚月見按在牆垛上,混合著血水一起流進了衣襟,冷得她直發抖。
「看來你也沒有我想像中的那般有用,不過沒關係,我本也沒有將指望放在你的身上。」冰冷的語氣響起。
廣陵王抬頭看著不遠處趕來的另外一撥人,忽然呀呀直叫,雙眼全都是興奮。
他可太喜歡觀這樣的戲了。
奉時雪本來就是沒有多少指望,他試探過多次了,或許褚月見有用,但絕對不會太有用。
至少和陳衍讓比起來,對陳衍讓的作用可大得多了。
果然底下兩兵廝殺了起來,一身金黑甲冑的陳衍讓,親自手持著弓箭對準了城樓上的人。
廣陵王將褚月見擋在自己的面前,然後露出一隻眼出來,大聲喝到:「衍郎君啊,叛賊臨城下,助本王平亂,本王封你為並肩王共享天下,然後也將褚月見許給你如何?」
這話可笑,褚月見聽得直接笑出了聲。
真不知道廣陵王同樣的話,是如何厚著臉皮對著兩人同時來說的。
不遠處的陳衍讓也不知聽沒有聽見,手中的長疾射出,直接射向廣陵王的身後,被一把劍斬斷了來勢洶洶的箭疾。
死亡明顯地擦過,在廣陵王的側臉劃出一道弧度,他的魂魄還沒有歸來,便被一雙手拽著往後仰。
力道大得幾乎將他的頭皮一道扯了下來,所以他緊緊攥著手中的褚月見不放。
她被廣陵王拉著也跟著一起往後倒。
不過和他不同的是,她倒入了熟悉的懷抱,而廣陵王的手被斬斷了,身子順著台階一路往下滾。
最後他倒在地上耗盡了最後的生氣,氣息嗬嗬不停,一雙眼帶著怨恨看著上面的兩人。
「褚褚,我是允你親自動手,可沒有允你將自己弄成這副模樣。」語氣一如往常一樣帶著懨懨的怠倦。
褚月見眼前被雨水沖刷得視線模糊,她無意往下撇了一眼,底下那穿著一模一樣的白衣人。
然後她將視線再放在面前這張面如玉冠的臉上,依舊含著憐憫和冷漠。
哦,金蟬脫殼,底下的是假的。
褚月見看著眼前的人眨了眨眼,沒有如常那樣前去主動抱他,反而從他的懷裡掙紮下來了,情願癱軟在地上,也不願意他碰一下。
奉時雪低頭看著她沒有說什麼,只是沉默著彎下腰,不顧她的掙扎將人抱起來,一起轉頭看著底下。
火光明滅閃爍不停,似神祗降臨,面含著憐憫的冷漠,充滿了神性。
天降異象,明日就會傳遍整個昭陽。
奉時雪和底下的手持著弓箭的陳衍讓冷漠對視。
只這一眼便已經奠了勝負,不管是洛河京,還是褚月見,自此以後都不會屬於他了。
城門破了。
沒有任何的前兆便輕易被破了,昨夜天降神火將皇宮燒了一宿。
欽天監手持詔書聲稱玉印丟失,種種事件都證明了,廣陵王非天命之人。
他強行違抗天命,所以在皇城被燒的時候,便死在那場大火中。
南海陳氏棄非天命之人,同涼周一起擁護了天命人,是流落在外的褚氏血脈。
而前以奢靡享樂的褚氏姐弟,則被關在禁宮中。
祭師族沉冤得雪,神殿再次被百姓自發地建造了起來,如之前一般懷揣著信仰。
奉時雪繼承太傅意志,領著年幼的新帝登基,新帝為了討好他便將其封為帝師。
不管新帝真假如何,眾人都感覺不見得能長久。
因為新帝連大字都不識幾個,只知一味的玩樂以前未曾見過的事物,樂此不疲。
公主殿被燒毀了,所奉時雪便將褚月見安置在偏殿裡。
她分明是醒著的,卻一直睜著似葡萄般大的眼睛,神情怔怔地看著某一處,像是被攝魂了般。
奉時雪抱著她久久不言語,感受著她身上細微的顫慄,直至她停了下來才鬆開。
冰涼的手抓著他的手臂,已經半褪色的丹蔻像是指甲上染了血般,他低頭看著。
「他真的死了嗎?」褚月見偏頭看著奉時雪,然後輕聲地問著。
她問的是倒在抬階下的廣陵王。
「還有一口氣尚在。」奉時雪觀她臉上的表情,確定沒有異常了才回應她。
廣陵王命大,摔下了抬階都沒有死,只是整個人癱瘓了。
訃告天下他死亡,只是為了好讓新帝上位。
「讓我去見見他好不好。」褚月見聽聞他還沒有死,眼中再次顯出了一抹的光,語氣中帶了些央求。
奉時雪盯著她不言語。
他不喜歡她言語帶著的央求,但卻看見了她眼中帶著的驥息,開口回應了。
「好。」
他話音剛剛才落下,床上的人便迫不及待下了床,甚至連鞋子都沒有穿。
奉時雪看見後彎腰拿起腳榻上的雲靴,緩緩行到她的面前,蹲下去,抬起她的腳,等穿了進去才站起身來。
「走吧。」奉時雪忽略了她眸中的古怪之色,牽著她的手往外走去。
褚月見歪頭看他,片刻暗自顰眉。
奉時雪怎麼還是這副模樣?難道不是應該找自己還回來了嗎?
不過應該影響也不大,只要等他年後推翻褚氏登基之後,她就能回去了。
終歸自己是能回去了,褚月見將那顆忐忑的心收進了肚子,跟著他的腳步。<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