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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時通偷偷摸摸地進了他的小院。
小院是他前幾年置下的,因為太窄,他很少過來。
不過眼下也只有這裡可以容身了,安王被皇上送回了安王府,他現在已經不敢回去了。
點亮油燈的那一剎,只見一道人影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時通嚇得一激靈,險些昏死過去。
「你……你是誰?」
時通雙腿發軟,身體又疼痛得厲害,若不是三魂七魄都像是被定住一樣,他早就跑了。
只見那人站起來,回過頭,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國字臉,一雙眼睛深邃漆黑,抿著唇微微笑著,看起來十分精明。
「在下姓顧,單名一個彥字。此番前來,是奉我家七爺的命令,來跟時管事談一樁生意。」
時通見顧炎沒有什麼惡意,這才勉強定了定神道:「你家七爺是誰?」
顧彥道:「我家七爺姓周,是鄭三姑娘的小舅舅。今日鄭三姑娘哭著回了忠勇伯府,不想再回安王府了,我家七爺得知以後,很是心疼。」
「所以命我出來,勞煩時總管跑一趟,我家七爺願意出十萬兩買下一封王爺親手寫的休書,從此鄭家和安王毫無關係。」
「十萬兩??」
時通被震驚到了。
顧彥點了點頭,再次說道:「您沒有聽錯,十萬兩,這是給安王的。如果時總管能夠把這件事辦成,我家七爺另出一萬兩酬謝時總管。」
時通聽得雙眼放光,可這個時候回去安王府,無疑是自投羅網。
時通抿了抿唇,心裡十分懼怕。
顧彥也看出了時通的擔憂,便道:「十萬兩,安王再壞的心情也該好了。時總管一向都很得用,這次也是因為受騙,相信安王冷靜下來,一定不會再追究時總管的過錯了。」
時通緊皺著眉,還是沒有鬆口。
直到顧彥將銀票全都拿了出來,摞得高高的,而且另外還擺了五千兩,說道:「這是給時總管的定金。」
時通見狀,想到自己目前的處境。
廖長飛跑了,捲走了不少錢財,後半生肯定衣食無憂。
不像他,若是這個時候離開安王府,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而且有了背主的前科,誰家還敢用他?
最主要的,時通還想到了陸雲鴻。
陸雲鴻連安王都敢算計,到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更何況他並沒有背棄安王,他只是受騙上當,說起來他也是受害者。
時通想,如果不能像廖長飛那樣遠走高飛,那就要做像陸雲鴻那樣的人,如此,他才有可能過上好日子。
時通一把抓過那些銀票,答應下來:「你們回去等消息吧,我現在就去王府。」
顧彥抱拳,含笑道:「那就有勞時總管了。」
時通微微頷首,吹滅了油燈,一瘸一拐地走了。
待周圍一片漆黑,顧彥也緩緩走了出來,目光冷如幽潭。
……
安王府。
安王白日裡睡了兩覺了,現在雖然夜深,但他精神很好。
他想起陸雲鴻聽了王秀的那些遭遇,一臉懷疑的模樣,雖然陸雲鴻並沒有完全相信,但安王心裡清楚,陸雲鴻一定還會再次找上他的。
那麼下一次……他就不會這麼輕易告訴陸雲鴻,掌控權在他這邊,陸雲鴻只能乖乖聽命於他。
而所謂的金陵之行,剛好可以讓他蟄伏想想辦法,他心裡並沒有覺得陸雲鴻贏了。
就在他沾沾自喜的時候,下人來稟,說是時通回來了。
安王臉上的笑容頓時凝住,隨即冷冷道:「他竟然還敢回來?」
安王讓下人將他扶起來,他倒是要看看,時通是不是回來找死的。
結果時通一進門就跪下了,雙手捧著大疊銀票道:「王爺,奴才是回來請罪的。奴才對王爺忠心耿耿,是受他人矇騙才會做出有損王爺顏面的事,不過為了贖罪,奴才輾轉去了鄭家,為王爺求來了十萬兩銀票,請王爺過目。」
安王原本是十分氣憤的,決定今晚就將時通打死,用來立威。
誰知道時通張口就是十萬兩銀票,安王頓時懵了,不敢置信道:「十萬兩銀票?」
時通點了點頭,叩首道:「還請王爺當場查驗!」
安王眉頭一皺,瞬間看向旁邊的小廝。
小廝連忙接過去數了數,又挑了幾張給安王過目,說道:「王爺,是真的!」
安王一聽,心裡頓時舒服了。十萬兩銀票,再加上他手上的籌碼,何愁翻身無望?
於是他問道:「你說的鄭家,是什麼意思?」
時通胡謅道:「奴才見陸雲鴻把鄭思菡趕走了,便偷偷跟了上去。眼見鄭思菡顏面盡失,求助無門,便提議讓她離開王府。」
「當時王爺還在宮中,鄭思菡以為王爺回不來了,便立即回了鄭家。奴才跟過去,一番威逼利誘,再加上周家願意出錢,便叫他們給王爺湊了十萬兩銀票。」
「不過還要勞煩王爺寫一份休書,像鄭思菡那樣的女人,見異思遷,薄情寡義,王爺還是早點休棄的好,眼下王爺要去金陵,留她一個女人在後院也沒有什麼用處,不如換點銀子,對王爺的大業也有幫助。」
安王沒有想到,周家倒真願意為了一個不成器的外孫女出錢。
此時拿到銀票的他,想到鄭思菡唯一的用處就是跟太孫有感情,可如果他去了金陵,鄭思菡無論是留下還是帶走都沒有什麼用處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