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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深知被誤會了,瞪了陸雲鴻一眼,率先起床。
結果夫妻倆剛洗漱完,連早膳都還沒有用,楠楠便來回稟,說是周縣令來了。
王秀看向陸雲鴻,輕哼道:「我說什麼?」
陸雲鴻道:「你放心吧,周旭不傻,不會為段奇文求情的。」
王秀道:「我擔心的不是這個,總之給我們找了麻煩事,這幾日別想清閒了。」
陸雲鴻想想也是,便道:「這件事交給我來辦吧,你去和雲冉她們打葉子牌。」
王秀眼睛一亮,葉子牌有什麼好打的,要打打麻將啊,當即把葉子牌改一改,讓秦嚴送去縣裡找首飾店做,最好選用白瑪瑙的材質做。
以後的娛樂項目有了,王秀心情還不錯,打算把村里送年禮的人家統計一下,一併將禮還了。
這時秦嚴的媳婦盧氏進來,說是有個姓裴,叫裴善的年輕人來了。
「你說是誰?」王秀驚了一下。
盧氏道:「瘦瘦高高的少年,十三四歲的樣子,說是之前我們府上的小姐買了畫。可我去問過大小姐她們了,都說沒有。」
王秀抬手,示意她知道了。
他叫裴善?是她知道的那個裴善嗎?
倏爾間,王秀只覺得耳朵嗡嗡的,心裡也騰升起一股莫名的驚顫。
第38章 他吃了個乾醋
裴善,那個十六歲就考中探花,在京城留下一幅瓊林士子圖後打馬出京,消失於歷史的長河中。
但無疑,他的年歲和他的事跡,點綴在陸雲鴻之前,就成為了後世史學家津津樂道的存在。
無數人曾說,裴善若肯留朝,首輔未必是陸雲鴻的。
那叱吒三朝的陸雲鴻,也就未必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可裴善桀驁不馴,不服於官場的黑暗和勢力,他的離開給他整個人生都籠上一層神秘的面紗,甚至於他畫的瓊林士子圖也被保留到了後世。
那與其說是瓊林士子圖,不如說是瓊林尋歡作樂圖。裡面的士子或坐或臥,或說或笑,都帶著虛偽客套,那栩栩如生的神態,生動地將士子們志得意滿的驕傲,以及塵埃落定的舒暢,以及對官場未來的憧憬,都描繪得淋漓盡致。
但裴善的圖,其實是有很強的反諷意義,這也是裴善最後名聲大噪的所在。不肯同流合污,自潔於世,最終放棄到手的功名利祿,瀟灑離去。
後來有說他進山修道了,也有說他藏於敦煌斷崖下的洞穴里,一生執著於壁畫,研究了一輩子的佛像,最終頓悟後走進茫茫的黃沙中,結束了他的一生。
這些都是編撰的野史,並不足信,但還是有作者以裴善進行創作,寫了一本《繁華盡頭是黃沙》,封面是有名的插畫師畫的,茫茫黃沙中的一抹紅,飄蕩在天地間,宛如心尖血點燃的一盞孤燈。因為那封面實在是太有意境,王秀還買來看過的。
可是現在這麼巧,這個叫裴善的少年找來了。
他會是歷史上那個裴善嗎?
王秀深深吸了口氣,莫名有些緊張起來。
偏廳里,穿著單薄的少年看了看露出來的半截襪子,微微皺眉。
早知道他就先去買套衣服再來,不過……也許人家只是一時興起呢,不花那個錢,至少也能給別人一個後悔的機會。
正想著,突然門口傳來一道溫潤的嗓音:「你在這裡幹什麼?」
裴善連忙站起來,映入眼帘的卻是一位俊朗的男子,只見他眉眸朗然,面如冠玉。此時他穿著一身銀色繡竹紋的對襟大氅,身後似乎藏了一個女子。
女子摟著他的腰,額頭似乎不情不願地靠在他的背上,像是在撒嬌。如此這般,應該是他的夫人。
而在陸家,年齡和男人對得上的,那只有一個。
三年前名滿天下的狀元郎,陸雲鴻!
陸雲鴻看見少年了,目光微微一暗。竟然是裴善,這他倒是沒有想到。
王秀在他的背後道:「你看見了嗎?」
陸雲鴻如實道:「看見了。」
王秀問道:「他在幹什麼?」
陸雲鴻道:「他在看我們。」
「啊?」王秀連忙探出頭來,果然見裴善侷促地站著,正抬眸向他們看來。
王秀頓時感覺到窘迫,伸手捶了一下陸雲鴻,不高興道:「你去陪周旭吧。」
陸雲鴻不知她怎麼生氣了,笑著道:「周旭走了,我是特意來陪你見客的。」
王秀輕哼,卻是沒有反駁。
裴善和陸雲鴻啊!
後世史學家們心裡永遠的遺憾,但在她這裡,或許不會有了。
陸雲鴻看向王秀的背影,心裡沉了沉。
原來不止是他知道裴善,她竟然也知道。
那昨天……
陸雲鴻剛想,會不會昨天王秀就知道是裴善。
這時他聽見王秀的心聲道:如果我昨天知道他就是裴善的話,我一定會給他兩千兩。
嗚嗚嗚,不管了,裴善的畫我一定要妥善收好,將來給我的孩子們當傳家寶。
陸雲鴻:「……」
前幾天不知道是誰稱讚他畫得好,而且還要美人圖的。
呵,女人!
王秀走了進去,裴善看見她嬌俏的面容微微發愣。
她不是……陸家的小姐。
她是王秀,陸雲鴻的夫人。
怪不得出手那般大方,他早該想到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