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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人?」
趙安年細細品味著兩個字,半晌都沒有再說話了。
陸欣然原本還想再說什麼的,她紅了臉,不知道要把他劃歸在什麼地方才讓他滿意。可她想了半天,抬頭看見他一句話都不說,漸漸的也就沒有再說。
她想,安年哥哥一定是不想理她了吧。
可他們之間,不是親人的關係,還能是什麼?她緊靠在窗邊,微風輕輕地吹拂著,她漸漸閉上眼睛小憩。
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睡去,恍惚中落在一個舒服的懷抱里,她蹭了蹭,嘴裡念叨著:「哥哥。」
那人沒有說話,只是將她抱得更緊了。
……
四月里,皇上主持了殿試。
雖然他很喜歡趙安年和陸承熙,不過卻並沒有徇私,而是點了學問更紮實的秦明霜做狀元,他是廣西柳州的,今年三十一歲,寫得一手好文章,連陸雲鴻都頗有稱讚。
榜眼是浙江嘉興的,叫王將成。今年二十九歲,出身浙江王家,也算是家學淵博的書香世家。
探花給了趙安年,小小年紀,博古通今,很是不凡。
皇上最想偏愛的是陸承熙,只是那樣他恐不能服眾,到時候雖然是功名榮耀,怕也是別人抨擊他的話柄,因此便只能讓他屈居在二甲上。
不過就算這樣,陸承熙也依舊是笑呵呵的,他沒有他爹那樣勢必要爭第一的桀驁,也不想像趙安年那樣把學問做到鬼斧神工的地步。他只想讀書有點出息,能夠讓他順利入仕,不至於被人家說成是紈絝子弟。總而言之,不丟父母的臉就可以了。
所以皇上留他在御前行走,封他做了翰林院編修,他也老老實實去上崗了。
而眾人本以為要受重用的趙安年卻去了國子監,做了國子監司業,這一看就知道是真的想搞學問了。
到是王秀聽到消息的時候,顯得有些詫異。
她問著兒子陸承熙道:「安年要去國子監,這件事他之前跟你說過沒有?」
陸承熙道:「還要說嗎?他一直對讀書感興趣,要是做官了,就不能再向從前一樣讀書了。」
王秀眉峰微動,也就是,安年去國子監是臨時決定的。
讀書的話,最好讀書的地方,就在翰林院。
人家考庶吉士還要考呢,安年竟然放棄翰林院去了國子監,一個是深造學業的地方,一個是教書育人的地方,能一樣嗎?
長公主也很鬱悶,但兒子已經決定了她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惆悵,去國子監就去國子監吧,他竟然不回來住,說是來回折騰很麻煩。
長公主十分悲戚地對王秀說:「我感覺他要拋棄我們了。家裡家外,親親戚戚,還有你們。」
王秀嘴角抽搐,無語道:「你能不能冷靜點,國子監而已,又不是南所……」
話音剛落,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心驚肉跳呢。
國子監有兩所啊!!!
「會不會是南所?」王秀問。
長公主道:「我不知道啊,我進宮去問問,不行就讓他舅舅給他調回來,難不成我還拗不過他?」
王秀想起姚玉在南所國子監當祭酒了,他性子溫和,又重情義,安年過去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顧。
她道:「南所雖然遠點,不過還有姚玉在呢,我覺得你應該可以放心了。」
長公主搖頭,放心,她才不放心呢。
兒子好不容易從無錫回來了,這才一年都不到又要走,她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她開始對王秀道:「幸虧我生的不是女兒,不然嫁出去了,我的心就跟缺了什麼似的。」
然後王秀掐了她一把,果斷離開。
長公主在後面追著她喊:「阿秀,秀兒,秀秀……我不是這個意思啊,你把欣然嫁給安年,我讓安年到你們陸家上門啊!」
王秀停住腳,才敏銳地察覺,安年選擇去國子監是不是想安安靜靜教幾年書,等欣然及笄後再回來說這門親事?
她看向長公主,不知道她想到這點沒有?
長公主倒是沒有想到,她以為阿秀原諒她胡說八道了,鬆了口氣道:「我就說嘛,你的心最軟了。」
王秀道:「你先回去問清楚,看看安年在哪所國子監,我們再安排。」
長公主點頭,很快就離開了陸家。
當她得知兒子選擇在南所國子監時,頓感鬱悶。
她原本是想,怎麼都要把兒子留在京城的。可看見兒子在收拾書本,一摞一摞的都要帶走,下人們裝箱,他就在書架上忙活,看著高高大大的背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她無奈地嘆息,坐在一旁道:「看來我是勸不了你了。」
趙安年看向她,笑著道:「娘怎麼也傷春悲秋了,我不會去十年二十年,最多也就是三五年就回來了。」
長公主愕然地睜大眼睛,又問道:「那你去翰林院不行嗎?為什麼要去國子監,還是在南所。」
趙安年道:「去那邊待幾年,再回京待幾年,以後若有調動,也不會再回南所。再說了,我只是想靜靜心,不要讓自己看起來那麼急功近利而已。」
長公主覺得,兒子大了,說什麼都有道理。
但其實仔細推敲,又發現他其實是在敷衍。
她不知說什麼了,就在那裡陪著兒子收拾,等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看見兒子去取掛在帳鉤上的香包,恍惚回憶起,是她帶著幾個孩子去普濟寺上香時,給他們點長明燈寺廟裡的師父贈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