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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長文看著弟弟一字一句地控訴,終於說出他心裡多年積攢的憤懣。
可這樣就顯得他為人很正直嗎?還是說真正有能臣的君子之風?
鄭長文嗤笑道:「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和我斷絕關係。你是怕我連累你才是真的!」
劉長武已經不想和他廢話了,冷笑道:「你要這麼說也可以。」
鄭長文被徹底激怒,猛地上前抓住劉長武的衣襟,怒目而視道:「你休想,我絕不會讓你如願的。」
劉長武也懶得掙扎,直接道:「那你就別怪我破壞你的計劃,畢竟我可不想受你的牽連。」
鄭長文將他甩開,眼底滿是陰翳。
甩出去的劉長武被聽見響動而趕出來的劉青接住。
他冷戾地撇了一眼鄭長文,隨即握住劉長武的手道:「你不用管他,他是鄭家的孩子,不是我們劉家的,將來他犯了錯牽連不到你的身上去。」
末了,又對鄭長文道:「你不要想用株連九族的辦法來逼迫你弟弟就範,惹急了我,現在就寫休書休了你娘。」
鄭長文絲毫不慌,反而冷冷道:「你都等了這麼多年了,不就指望著惠妃娘娘將來能看在我娘的面上給你封侯,像李家那樣風光?」
「休我娘?你當我還是三歲的小孩子呢。」
鄭長文說完,轉身就走了,看樣子比劉青和劉長武還氣。
劉青憤恨地看著他的背影卻沒有說話,似乎心裡對這個兒子早就已經失望透頂,已經不想去爭辯了。
不過他牢牢地握住劉長武的手,把他帶進自己房間裡去。
劉青把自己藏在罐子裡的積蓄都拿出來,有五千兩的銀票,還有一些碎銀子和值錢的玉佩。
他把這些都交給劉長武,隨即說道:「你先把這些藏到只有你知道的地方,如果有一天鄭家真的出事了,你就拿著這些回老家去,不要再入京城了。」
劉長武詫異他竟然還有這麼多錢,一邊給他塞回去,一邊說道:「你自己都不走還叫我走,你不是像我大哥說的那樣,等著封侯拜相?」
劉青笑了一下,他慈愛地看著小兒子,摸了摸他的臉。
他道:「你像我,笨。不過笨有笨的好,知道趨利避害就行。」
「你哥哥像你娘,愚蠢,而且還自作聰明。」
「當年你娘如果不是自作聰明,她不會落到我的手裡。可換句話說,當年她若不是落在我手裡,現在估計連命都沒有了,和太子這點情分,只怕早就耗光了。」
「太子為什麼顧著你和你哥哥,因為你爹我無用,不管家。你娘瘋了,根本照管不了你們。」
「如果我和你娘都是好手好腳,腦子也都是靈活的人,一心想要弄權,太子還會理會你們嗎?不會!他甚至於會覺得,你們早就被帶壞了,根本不值得他上心。」
「凡事有利有弊,你哥哥看不清楚家裡的事,對外面的事卻以為看得很清楚。我管不了他,也不想管,家裡的希望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第1012章 番外一百一十七 下套
劉長武把罐子給他放在懷裡,拉過他的手牢牢抱住。
並道:「太子哥哥對我們也不是沒有手足之情的,說到利字當先,我和哥哥現在又能幫他做什麼呢?爹,凡事不能往好壞處想,也不能只想好處。但我知道,太子哥哥顧全大局,心地仁厚,我不能讓他失望。」
劉青看著懷裡的罐子,心也像是塵封在其中的銀票一樣,經年累月的,除了他記著的數,其價值他已經不太清楚了。
他只是想著,為兒子留一條後路。
當然,他也想要搏一搏。
可惜大兒子不知天高地厚,一心想和陸雲鴻叫板,這無疑是自討苦吃。
小兒子是個孝順的,心地也比較善良,但也有自己的堅持。
不能順著大的,也顧不著小的。
劉青抱著罐子,無助地笑了起來。
劉長武從後面輕輕抱住他的肩膀道:「爹,你別這樣。這個世上能出幾個陸雲鴻呢?朝堂有他在,魑魅魍魎都要掂量掂量,巡查暗訪的官員今天在河南,明天就說在河北,各地的官員都繃直了身體,生怕一個不注意就被盯上了。」
「天下太平,詩酒常興。您喝醉倒在外面,我們找人去抬就是了。可若真攪得這時局動盪,長街流血,風聲鶴唳,大家的日子還怎麼過呢?」
「懷恩侯府李家是幸運的,但轉念一想。其實當初的忠勇伯府鄭家也是這樣起來的,憑什麼鄭家可以,別人家卻不行?」
「一輩子不能出人頭地也沒有什麼,我們現在站的位置,上可達聖聽,下可查民意,如此良機,真的要因為弄權而錯失嗎?」
「我不是哥哥,不想跟人比較,我只想做好我自己。我始終記得裴老師說的話:凡事要先修身立己,只有自己端正了,態度端正了,才不會有偏私的想法。」
「人沒有了偏私的想法,看待問題的結果也是不一樣的。」
「自從我牢牢記住這句話以後,我發現當年的事情的確跟陸家有關,但又並非都是陸家的過錯。」
「爹有錯,娘也有錯,為何你們不認?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初你們大大方方認錯了,改過自新,做了一對恩愛夫妻,或許我哥哥根本就不會變成這樣……」
劉青聽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