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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他師父冷肅道:「你外祖父在黃大人那裡,你還不去接回來。」
裴善頓時心裡一酸,一股難以遏制的悲愴縈繞在他的心裡。他一心想要幫師父和師娘的忙,想不到最後忙沒有幫上,到是勞煩師父幫他救回外祖父……
裴善濕潤的眼眶越發紅了,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哭。
轉身時,他將那些碎紙片放進了自己的袖口裡,他告訴自己,這會是最後一次。
人生中,最不可能承受的打擊,這是最後一次了。
……
張太醫跟著陸雲鴻跑,一邊跑,一邊深吸一口氣。
他不是擔心自己因為劇烈運動而喘不上氣,他只是擔心陸雲鴻一個暴露,他也會跟著遭殃。
可想到陸雲鴻做了這麼多都是為了自己的夫人和孩子,他頓時又滿是幹勁了。
安王那個畜生……當初連自己的髮妻都能殺,現在還有什麼不敢幹的?
還有孫院使……那麼好的醫者,最後也是因為安王才死得不明不白的。
張太醫決定,就跟著陸雲鴻干好了,反正安王那種人,死不足惜。
然而,此時的張太醫對於安王早就換人的事情,卻是一無所知的。
產房裡,王秀看見那個其貌不揚的藥童時,便知道他是陸雲鴻了。
一個人的模樣雖然可以改變,但他的氣場,以及他眼中流露的擔憂和情愫是騙不了人的。她虛弱地朝他笑了笑,又微不可見地搖著頭,示意他別靠近。
陸雲鴻提著張太醫的藥箱,放在了床櫃的邊上,還是忍不住湊近看了她一眼。
王秀的唇瓣動了動,說道:「勞煩張太醫特意跑這一趟,我沒什麼事?」
「到是裴善,他出去了,張太醫見著了嗎?」
張太醫會意,看了一眼陸雲鴻,說道:「見著了,放心吧,陸夫人吉人天相,一定會化險為夷,平安生下孩子的。」
王秀鬆了口氣,當即道:「那就好,勞煩張太醫了。」
張太醫忙說慚愧,緊接著替王秀把了脈。
他猶豫著,看陸雲鴻一直不肯走,這樣下去怕會被人敲出端倪。
隨即他對陸雲鴻道:「你來,按住陸夫人這個穴位不要動,我去開方子。」
張太醫說著,將王秀的手交到陸雲鴻的手上,特意指了一個穴位給他。
那是止疼的,一直按著對王秀的陣痛也能有所緩解。
其餘人連忙讓開,生怕阻擋到他們的動作。
沒過一會,張太醫開了方子給王秀看,王秀點了點頭,他便立即鬆了口氣,叫下人拿去煎藥。
院外響起了長公主的聲音,王秀下一瞬想收回手,可是陸雲鴻卻緊握著不放。
王秀皺眉,不知道是疼還是抽不出來難受,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差。
陸雲鴻連忙放了手,王秀道:「張太醫,把你這徒弟帶出去吧,這會我不疼了,穴位按了也沒有用。」
張太醫尷尬的笑,連忙給陸雲鴻使了個眼色。
也就在這時,長公主推門而入。
她一把將床邊礙眼的「藥童」扯開,直接霸占了王秀的床邊位置道:「怎麼會突然早產,我聽說什麼刺客?人抓住了沒有?」
王秀看向長公主擔憂的面孔,虛弱地笑道:「你問這麼多,讓我怎麼答?」
長公主氣悶道:「都是他們的錯,我一會再找他們算帳。你現在好好休息,別說話了。」
長公主說完,轉頭對準備出去的張太醫道:「今日若有差池,太醫院你也不必回去了。」
張太醫連忙道:「殿下放心吧,雖說是早產,但與產期半月左右,不礙事的。」
長公主聽了,這才鬆了口氣道:「記住你說的話,反正現在就指望著你了。」
張太醫應聲,正要帶著陸雲鴻離開。
長公主卻突然生疑,怒斥道:「你哪裡帶來的人,平常跟在你身邊的可不是這個?」
張太醫嘴笨,又慌,當即就道:「這是我一個侄子,也是學醫的。」
長公主皺眉,正要細問,王秀便拉著她道:「你別疑神疑鬼的了,那是張太醫的侄子,之前說要來跟著我學醫,我見過的。」
長公主回頭問道:「真的?」
王秀點頭,直言道:「他是個可以信任的人,放心吧。」
她說著,暗暗捏了捏長公主的手。
長公主雖然還滿是疑慮,甚至於覺得那個人的背影格外眼熟,但卻一時想不起來,便罷了。
去到藥房張太醫則一個勁地擦著汗,連呼吸都粗了許多,心臟更是砰砰跳個不停。
反觀陸雲鴻,已經在藥箱裡翻著藥,什麼還魂丹,人參片,止血散等等。
張太醫當即道:「你別翻了,你媳婦用……」
話還沒有說完,陸雲鴻回頭,眼神幽暗冷戾。看得張太醫是心裡一悸,利索地給了自己一嘴巴。
但是很快,張太醫又道:「放心吧,陸夫人不是頭胎,有一定的分娩經驗,本身又是醫者,會沒事的。」
陸雲鴻頓時放下那堆瓶瓶罐罐,他想去做些什麼,可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
他呆呆地望著張太醫,像是忘記了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那眼神看得張太醫心裡毛毛的,忙道:「這次我沒說錯話啊?」
陸雲鴻收回目光,懊惱道:「不……我只是突然想不起來,我應該要幹什麼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