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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善看著那站在竹筏的人,帶著帷帽,身子高挑,身邊跟著兩個佩劍的隨從。
清風微起,那人帷帽被撩開了些,那半張熟悉的容顏頃刻間就落入眼底。
裴善的目光震驚著,卻突然聽見馬路上傳來了馬蹄聲。
他有些著急地抱著陸承熙回去,等上了主道,再回頭時,發現那竹筏已經很遠了,而上面的人,也看不清楚了。
裴善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聽見耳畔傳來師父驚喜的聲音道:「你們怎麼在這裡?」
裴善抱著陸承熙走上前去,看見師父已經下馬,直直地朝師娘奔去。
而師娘只是依靠在馬車前,撩開帘子,一臉愉悅地望著師父。
她似乎沒有下車的打算,但這不妨礙師父欣喜,他跳上馬車,一下子將師娘摟入懷中。
師娘猝不及防地往後倒,他順勢放下帘子,兩個人的身影很快就看不見了。只有那隨風而動的車簾,似乎正訴說著險些被壓的委屈。
莊嬤嬤帶著蓉蓉和楠楠退到一邊,還有林濤等人,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像是渾然不知自己在哪兒?
可他們微微上翹的嘴角,卻又無時無刻地透露著,他們此刻的心情。
很顯然,大家都是高興的。
陸承熙轉過頭來,有些迷糊地問裴善:「哥哥,那是我爹嗎?」
裴善抱著他轉了一個方向,面對河流,輕輕說道:「是的。」
陸承熙天真地問道:「那他怎麼不理我?」
裴善忍不住笑,捏了捏他的小臉蛋,回道:「一會就理了,等著吧。」
好在陸承熙跟他爹相處的時間不多,也不是特別想,還是吵著要去找蜻蜓。
裴善就抱著他再次去了河邊,這一次,他看見撐著竹筏的老人家回來了。而遠處的山坡上,三道身影漸漸消失在山坳處。
裴善抱著陸承熙走上前,詢問道:「老人家,請問剛剛那三人是去哪裡的?」
那老人見裴善穿著不凡,談吐有禮,又抱著個孩子,便緩緩說道:「他們去下一個渡口,翻過前面那座山就是了。」
說著,指給裴善看,就是剛剛那三人消失的方向。
裴善又繼續問道:「那個路口是去什麼地方的?」
老人道:「那裡可以直達海口,不過現在那邊在打仗,戒嚴呢。」
裴善心裡一凜,決定一會還是將這個消息告訴師父。
……
馬車裡,王秀被陸雲鴻壓在墊子上,但很快,陸雲鴻又將她撈起來,摟入懷中。
他抱了又抱,猶不滿足,輕哼道:「都到城門口還不快點,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雖然怨怪,但口氣中又難掩幸福。
王秀也很想他,不過感情不像他這樣外露得厲害,只是說道:「我擔心會不方便呢,再說了,我會出京本就是意外,現在能見到你,我覺得已經是極好的事情了。」
「是極好的事情,非常好。」
陸雲鴻說完,捧著她的臉仔仔細細地瞧。
王秀剛剛午睡起來,髮髻都是鬆散的,烏黑柔亮的頭髮大部分披在身後,還有兩隻簪子,不過都很樸素,沒有什麼流蘇寶石,一眼看過去,那張小臉就顯得格外妍麗。
她還是那麼好看,唇瓣豐潤,紅而不艷。眉眸清澈,目光溫婉動人。五官清秀,精巧動人。
唯一的缺點,大概是瘦了,身體單薄了許多。
陸雲鴻摟著她的腰摩挲著,眼裡閃過一絲心疼。
「你瘦了好多。」
王秀一把打掉陸雲鴻的說,無語地捏了捏他的臉頰肉道:「說你自己呢,你也不看看,你現在骨頭都能咯著我了。」
陸雲鴻摸了一把自己略微尖了的下巴,無奈地苦笑,也不得不承認了這個事實。
但他說道:「我這個可不是打仗打瘦的,我是想你。」
「老早就想了,聽說你到徐州的時候,日思夜想。」
「結果……你分明是故意釣著我的,到今日才來。」
王秀心想,怎麼是釣著你呢?我也想早點來啊,可帶著孩子呢,路上就病了一次,她怎麼還敢犯險?
再說好不容易回來,怎麼也要回一趟無錫,畢竟承熙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回去過,那才算是他真正的家呢。
陸雲鴻聽見王秀的心聲,心裡越發心疼她了。
兒子在路上生病她才停在徐州的,裴善追到徐州又大病一場,她若是不思慮周全些,如何能放心來見他?
可來到著台州城外,還要為他著想,不敢貿然進去。
如此,他哪敢還有什麼怨言,只是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值了。
許是兩個人都知道對方的心意,很快便相視一笑,緊緊牽著手,下了馬車。
裴善也剛好帶著陸承熙回來,陸雲鴻免不得要上前抱一抱兒子,心裡跟灌滿了蜜似的,滿足得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還是王秀吩咐大家進城,這才牽馬的牽馬,上車的上車,準備進城找個地方落腳。
陸雲鴻老早就租好了別苑,他們一路直達,那地方清幽得很,園子也大,是當地首富沈家的別苑。
知道王秀是遠道而來,沈家的人也沒有來打攪,只是讓管家帶話,等王秀得空了他們再來拜訪。
王秀也是到了地方就沐浴歇息,並不打算委屈自己,畢竟這一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