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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眼抿了抿嘴唇,一點都不想跟沈之珩爭奪,他舉著燭燈,來到最後一幅壁畫,興趣缺缺的說道:「我們的諸天菩薩打敗了梵天,將他鎮壓在了法門寺之下,而它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第五幅壁畫已然完全深陷在黑暗中,任憑邪眼如何將手中的燭火靠近都照得不甚清晰。
沈之珩只能從色彩的反射中窺見第五幅壁畫的些許全貌。
一位頂天立地的白骨菩薩傲然於天地之間,他雙手合十,深深垂著巨大的頭顱,身後延展出無數雙白骨做成的纖細手臂。
「你的意思是說,」沈之珩似乎被諸天菩薩盡數吸引了他雙眼蒙上一層灰霧,緩緩靠近了描繪著諸天菩薩的畫像,說道,「梵天,被諸天菩薩打敗了。」
邪眼站在沈之珩的身後,嘴角露出了一個邪惡到極點的笑容,他低聲地說道:「對啊,諸天菩薩將曾經的至高神踩在了腳下。」
沈之珩離得愈發近,他挺拔的鼻尖幾乎就要碰到那森白的岩彩,壁畫之中的白骨菩薩一直低垂著頭顱,然而就在沈之珩靠近的時候,它緩緩地抬起了自己頭顱,露出了額前六隻狹長的碧綠眼眸。
一隻纖細的白骨從畫中伸出,死死地拽住了沈之珩的衣領,將他拉進了壁畫之中。
」
邪眼得意洋洋地看著沈之珩被拉入壁畫之內,說道:「就憑你也跟我邪眼斗,看你骨骼清奇,不如拿去給諸天菩薩當養料,也算是一個好歸宿。」
那些蛹人見到這番景象,紛紛嚇得六神無主,指著諸天菩薩的畫像驚叫道:「啊,道士,菩薩顯靈啦!
邪眼厭惡極了這些咋咋呼呼的醜陋蛹人,它冷哼一聲,說道:「丑東西,誰准許你們吵吵擾擾了,接下來就是你們去餵菩薩!」
蛹人們嚇得閉上了嘴巴,再也不敢說話,眼睜睜地看著沈之珩的身體一半被吸入了壁畫。
然而,就在半個身子都要進入壁畫之中的時候,原本昏昏欲睡的沈之珩突然轉過臉,對著邪眼微微一笑,說道:「你也跟我一起進來吧。」
邪眼還沒察覺什麼意思,他便感到腰部纏繞上一縷縷細如髮絲的肉色細線,他立即反應過來,是那小道士身上的藕絲!!
原來他早有預謀,拉邪眼下水!
一股極強的拉力襲來,邪眼的半個身子都被吸入壁畫之中,饒是如此,他還是大喊大叫道:「小道士,小道士,你快點讓那群蛹人救我!救我!這小子不能去到那個地方!不能去到那個地方!」
沈之珩閉上了眼睛,那個纖細的骨手力氣很大,一直拽著他的衣領,將他強硬地拖入了碎骨凝結的石壁之內。
斜眼的呼喊聲還在繼續,只是片刻之後就沒了聲響。
他的肌膚經歷了蓮花生的狀態後,在表面有一層富有韌勁的薄膜,可以幫他抵擋一些輕微的銳器傷害。
饒是如此,那刺刺麻麻的酥癢之感還在縈繞在他的全身。
經歷過一段時間的拉扯,身體一空,他被白骨拉到了目的地,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他就掉進了滿是碎骨的地坑之中。
緊接著,耳邊又響起一聲嘩啦啦的掉落聲,不需要思考,就知道是邪眼也跟著掉下來。
沈之珩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閉著雙眼,卻始終緊繃著神經。
耳朵聆聽著不遠處的動靜,若是邪眼有任何輕舉妄動,他便會召喚出骨刃,將他徹底擊殺。
雖然從心底他對石佛抱有同情,可這名玩家已然被邪眼所控制,無限遊戲裡的同情會像一把沾毒的利刃,輕易地收割掉他人的性命。
他並不知道白骨將自己扯到了什麼地方,可沈之珩能確定,這個地方異常兇險,一定跟諸天菩薩息息相關。
往往最危險的地方,蘊含著意想不到的生機。
沈之珩閉著眼睛,倒在白骨堆里,裝作不省人事的樣子,他的耳朵一直不露痕跡地貼著地面,這樣可以更好地聽見另一個人的動靜。
可是過了半晌,另一旁的邪眼並沒有任何動靜,它好像真的被那滿地的碎骨砸暈了腦袋,一時間昏死了過去。
這是邪眼的緩兵之計嗎?
沈之珩不由得開始擔心,根據邪眼自述,它是諸天菩薩的眼睛,那麼應該很熟悉這裡的一切。
它是否是故意讓自己待在這裡,好讓那諸天菩薩襲擊自己。
一想到這一層,沈之珩更加警惕,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上每寸藕絲都延展出了身體,接觸到地面的碎骨之上,等待著危險的來臨。
突然,沈之珩動了,他以極快的速度起身,幾乎成了一道殘影,而他手中的骨刃更加快速,根本看不見他是如何揮刀,骨刃已經出手。
鏘!
半空中響起了金石相擊之聲。
石佛的手中握著一把閃著黑光的奇怪劍刃,他清雅俊秀的面容此時此刻變得冰冷肅殺,濃烈的殺意讓他眉心的紅點更像是濺上去的血點。
他的身影在半空中停滯了片刻,隨後乾淨利落地落在地上。
沈之珩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他能確定,眼前的石佛並不是被那邪眼控制的石佛,可是跟他印象中的石佛大相逕庭。
他所見到的石佛是一個滿嘴胡話的怯懦和尚,而不是眼前這位從上到下都是一股殺氣。
此刻的石佛給予沈之珩的印象,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