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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對,這些確實是應該被銷毀,」顧森白一鼓作氣地毀掉了自己苦心研製的機械人偶,眼中閃過厭惡,「我需要轉變自己的研究方向。」
周承瀾無奈地捏了捏眉心,他不欲在這裡久留,說道:「隨你吧,我的兒子還生死未卜,我要去看他。」
他轉身就走,顧森白如同石膏像般站在原地,望著一堆廢棄的機械人偶殘軀,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對了,」周承瀾似乎想起了什麼,他腳步一頓,轉過身,鄭重其事地說道,「李雲鶴是被你殺死的嗎?」
顧森白的臉龐隱藏在陰影中,過了許久才慢慢地點了一下腦袋。
「真是頭大,」周承瀾想起那個難纏的李家長兄,太陽穴就隱隱犯痛,「明明是他從實驗室里跑出來,還帶著複製克隆體招搖,可是以李霄霆的個性,一定要找我們算帳。」
「算了,看看他的腦子還能不能修吧。」
周承瀾一手托著小貓,站在了那螺旋狀的階梯上,他的鞋子踏上階梯的一刻,階梯猶如活過來一般,緩緩地上升,短短的時間內就來到了天泉研究所的地面空間。
之前還鮮血滿地的地面已經被清理一空,根本看不見方才慘烈的景象。
想到自己兒子差點死在這裡,周承瀾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他就這樣保持著托小貓的姿勢,慢悠悠地走過天泉研究所,乘坐著子彈列車來到了中央大廈,甚至乘坐上升電梯時,他也保持著托手的動作。
沈之珩不得不懷疑這個中年男子是不是因為手麻了才不把自己放下來。
周承瀾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他一打開門,見到房間內猶如被飛彈轟炸過的景象,也不免嘆了口氣,說道:「真想打那小子一頓。」
磚石鋪就的地面被砸出了一圈圈龜裂狀的紋路,豪華氣派的辦公桌一分為二,分別斜倒在精緻考究的地毯上,滿地都是雪花般的紙碎,會客用的玻璃茶几碎成了渣滓,簡約風格的沙發被撕成了不忍直視的模樣,露出裡面的海綿以及彈簧。
劉錦正端坐在唯一能夠容納他屁股的沙發墊上,見到有人回來,他先是驚喜地站起來,隨後發現進來的是周承瀾,他的臉騰得一下紅了。
傳說中的頂級科學家就這樣出現在了自己面前,劉錦竟感到手足無措,他絞著自己的手指,往日能說會道的嘴巴好像被賽了一團棉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叫劉錦,」周承瀾絲毫沒有架子,他繞過房間內的障礙物,走到那不能稱為茶几的玻璃碎渣旁,擺了個請的手勢,說道:「坐吧,不要客氣。」
劉錦整個人像是被煮熟的龍蝦,聽到周承瀾的話之後,他渾身一激靈,立馬坐下,雙手搭在膝蓋上,一副好好學生的模樣。
周承瀾托著小貓,也找到了一處看上去能支撐體重的沙發角落,正當他要坐下去的時候,就聽到劉錦驚呼一聲:「等,等一下,哪裡有沙發彈簧——」
可惜周承瀾已經坐了下去,隨後他就感到那處的皮膚被什麼東西彈了一下,他整個人也快要掉進沙發的陷阱之中。
千鈞一髮之際,周承瀾的雙腿猛然用力,維持住了自己的坐姿,終於維持住了在年輕人面前的形象,他咬著牙關,對著劉錦點頭微笑,溫和地說道:「沒事。」
見到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劉錦不自覺地抖了抖,他緊張地低下頭,說道:「哦,哦,那行吧。」
周承瀾趁著劉錦不注意,往前挪動了一下位置,指著手中的小奶貓,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無限遊戲的NPC?」
周承瀾顯然對無限遊戲非常熟悉,他一眼就認出了投影儀上的標誌。
沈之珩再也偽裝不下去,貓口吐人言,說道:「是的,只不過平時的我不是這樣的形態。」
小貓臉十分嚴肅,隱約能透過大大的眼睛和粉色的鼻子窺見清秀的樣貌。
「噗。」
劉錦忍不住笑出了聲。
周承瀾把它放在了僅僅剩精鋼結構的茶几上,說道:「我兒子昏迷前的最後一刻只跟我說了一個字,貓,我都不明白他到底在指什麼。」
聽到周石弗的消息,沈之珩和劉錦不禁很擔心他的狀況,沈之珩率先問道:「他怎麼樣了?」
「還沒死,」身為周石弗的父親,周承瀾的臉上沒有任何悲哀難過的神色,說道,「不知道能不能活。」
顯然他的態度作為一個父親而言過於冷血,以致於之前還懷著崇拜濾鏡的劉錦也濾鏡破滅,他猛地站起身,激動地說道:「你身為他的老爸,怎麼這麼不關心他!如果你不願意治他,請告訴我醫院在哪裡!」
周承瀾微微一愣,看著劉錦怒意上頭的表情,過了片刻才失聲笑道:「不好意思,或許是我的態度讓你們誤會了,周石弗他經常受傷,每次都能痊癒,這次的傷勢對於他而言不算很嚴重,所以這並沒什麼。」
劉錦將信將疑,說道:「那我等一下要帶著沈之珩去探望他。」
周承瀾很欣慰點點頭,說道:「他以前打架住院,可從來沒有朋友去探望他,隨時歡迎,他一定會好得很快。」
他長得過於年輕英俊,跟周石弗有七八分的相似,若不是周石弗自己承認周承瀾是他的父親,劉錦和沈之珩都要以為他們兩人是兄弟。
直到周承瀾說出這句話,那種熟悉的老父親感才拉回了相貌上的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