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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那個神秘失蹤的第一個薩蠻使者!」沈之珩看著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頓時反應過來。
他所在的位置,正是一個深坑,雖然累累的白骨填補了一部分,可四周高壘的石壁還能看見因為高溫而形成的黑曜石。
凌霄觀正位於第一個隕石坑之下!
乾屍裂開嘴,不懷好意地笑著,說道:「喲,想不到,還有人記得我。」
在這間沉寂已久的道觀之中,突然出現的活人,讓巫祝乾涸已久的身體第一次嘗到了鮮血的味道。
這個怪物,很危險!
被那眼睛盯著,沈之珩心裡湧起一股強烈的危機感,他迅速切斷了自己的腳踝,頭也不回地朝著緊閉的殿門跑去。
「跑,跑哪裡去?」
巫祝撐起乾枯的雙臂,朝著沈之珩爬去,一團團血肉交纏的肢體自神龕之上掉落,發出粘膩的摩擦聲。
沈之珩忍不住回頭看去,直到現在他才發覺,那神龕之上的東西根本不是雕像,而是真實的血肉觸手,上面掛著黏糊惡臭的內臟和人體的各種器官。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種血肉模糊的東西,跟巫祝乾癟的身體是合在一起的!
他根本不是因為虛弱而變成乾屍倒在神龕之下,反而是因為下身變異成了如此可怕的怪異肢體從而倒掛在神龕之上。
沈之珩跑到了緊閉的大殿門口,卻怎麼樣也打不開大門。
道觀兩側的陰影中伸出無數靈活扭動的觸鬚,拉扯住沈之珩的四肢,將他控制在原地。
巫祝乾癟的身體慢慢爬到了沈之珩的面前,他身下扭曲交纏的肢體支撐著他站了起來。
「此乃我梵天的聖殿,你根本不出去,」巫祝觀察著沈之珩重新長出來的腳踝,說道,「有趣,有趣,居然是蓮花生的體質,真的是梵天眷顧於我。」
他盯著沈之珩,就好像在盯一塊鮮美的肥肉。
沈之珩停止了無謂的掙扎,此時此刻,他也明白自己是羊入虎口,他迅速地冷靜下來,心中先罵了那個無良系統上百遍。
把玩家那麼輕易地弄進來,肯定沒安好心!
看著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巫祝,沈之珩的雙眼突然閃過一絲疑惑,隨後激動地說道:「老祖,我終於找到你了!」
巫祝停在了原地,說道:「老祖?」
沈之珩忙不迭地點頭,說道:「老祖,我是凌霄觀的弟子,這是我的腰牌。」
他刻意露出了垂在身側的玉佩,上面寫著【凌霄】二字。
巫祝看都懶得去看,說道:「都是一些沒用的傢伙用我的名號,招搖撞騙。」
聽他如此說,沈之珩垂下眼帘,嘴唇微微抿起,裝出一副被揭穿的窘迫模樣。
可他的眼底還是流過一絲莫名的亮光。
看來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自己的身份以及那個倒霉的元跡師兄,其實都是冒牌貨。
他們手中的書冊也是粗劣的偽造品,真正的凌霄觀是被埋在法門寺的底下。
但是眼前的巫祝並不是很在意有人在拿著他的名號招搖撞騙,原因之一,恐怕就是他故意為之。
無論是假冒的「凌霄觀」還是薩蠻教,都跟巫祝脫不了干係。
沈之珩定了定神,說道:「老祖,我們師父尋了你許久,沒想到,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
他又憑空捏造出一個師父,可巫祝根本不在意這些,他細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沈之珩,乾枯細瘦的手指正拿著一隻人類的小腿。
就是剛剛被割去的那隻小腿。
在沈之珩驚恐的目光中,巫祝一口咬下了那隻流淌著鮮血的小腿,由於蓮花生的特殊體質,被切下的部分迅速成為了一節潔白的藕斷。
那隻藕節在巫祝的嘴裡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用鬆動的牙齒不斷咀嚼。
「蓮花生的味道,真的不錯,」巫祝咧開嘴,血液順著他的嘴角不住地淌下,「本來還想吸乾你的血,但是我改變了主意,還是留著你一條性命,比較有用。」
說話間,巫祝乾涸的臉部慢慢充盈,顯露出勉勉強強的人類面貌,他身後的觸鬚舞動得愈發靈活。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卻仍是不滿意,說道:「還是不夠呀,還是不夠。」
雖然避免了被吸成人幹的命運,可沈之珩高興不起來,看這樣子,這巫祝要把自己當成可持續的補血食物。
沈之珩微微偏過頭,想要觀察道觀的一些細節,可他的動作根本逃不過巫祝枯萎的眼眸。
「別想著逃跑,」巫祝冷冷說道,「梵天無處不在,我也無處不在。」
沈之珩瞥見大殿角落陰影處滑動的觸鬚,乾笑道:「我想也是,恐怕我跑不掉了。」
整個道觀都被巫祝身後的血肉觸手填滿了,就連天花板都是蔓延的細長觸鬚,蓋住了精美的澡井。
也不知道他修了什麼樣的邪術,把自己變成了這幅半人不鬼的模樣。
「巫祝大人,」沈之珩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很好地接受了自己的命運,甚至還有興趣聊天,「你想要出去嗎?」
巫祝的身軀僵硬了一瞬,說道:「出去,出去什麼,這裡是距離梵天大人最近的地方,我好得很。」
沈之珩晃了晃身體,說道:「你不覺得奇怪,為什麼我能進來?」
巫祝頓時變了臉色,他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沈之珩,枯瘦的臉龐陰沉得可怕,卻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