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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梵天醒來時,天地有了劃分,有了白天和黑夜,自然也有了時間,人們開始耕作,形成了四季,一切都很美好,是一個純淨的世界。」邪眼看著沈之珩,臉上的笑容帶著意味深長的微笑。
沈之珩看著梵天身後的背景,如同邪眼所說,自從梵天醒來後,有了天空和土地,出現了動物和人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若是沈之珩在別處見到這樣的場景,他或許會從壁畫所表達的安樂生活中感到一絲寧靜,可在這樣一間由白骨砌成的寺廟中,壁畫中的美好景象多多少少帶著諷刺。
邪眼仿佛知曉了沈之珩心中的所思所想,說道:「你也覺得很奇怪吧,為什麼這個世界會變成這般模樣,那就是接下來的事情了。」
他們來到第三幅壁畫面前。
這時候他們距離光源已然很遙遠了,這幅圖畫的一半內容處在了陰影之中,只有仔細靠近才能看清上面的內容。
「有一天,梵天厭倦了這樣的日子,邪惡的種子在皮肉上萌發,在神明的身軀上長出爛瘡,整個世界都變幻了模樣。」
梵天所坐的蓮花台全然枯萎,被一團血肉模糊的肢節纏繞,他的身體上長出了大大小小的黴菌狀黑點,還跳躍的火光之下似乎還在微微蠕動。
他全身都長滿了纏繞扭曲的血肉肢體,無數人的腦袋、動物的蹄角、詭異的臟器血肉都依附在那醜陋的□□之上,梵天身後延展出由密密麻麻眼睛組成了畸形的羽翼,正懸浮在半空中。
這般令人作嘔的畫面,神智正常人只需看一眼便會粉碎僅有的理智與思維,會墮入無盡的黑暗與深淵。
沈之珩卻看得津津有味,終於知道之前他所見到的登仙圖中描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了,原來是被污染後的梵天。
創世神的雙眼閉上了,大地失去了光明與黑暗,重新回到了混沌的狀態,就在這一片安詳寧靜的土地上,滋生了無數邪祟,它們如同創世神身上的爛瘡,腐蝕著整個世界。
耕作的人類被泥土裡突然竄出的觸手纏殺,被吸成乾屍,倒在枯萎乾涸的田地之中,一旁是妻女驚懼到極致的臉龐,而在她們恐懼到極致的時候,一個面目可憎的魃正潛伏在這對母女的身後,張開了不懷好意的複眼。
描繪這幅景象的畫匠仿佛親眼見到這些宛如人間煉獄般的慘烈景象,筆觸細膩,所觀之人幾乎都能透過牆壁,聽到這些可憐人的哀嚎。
蛹人們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栩栩如生的景象,有些蛹人都害怕得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
不僅是蛹人,就連沈之珩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這麼強烈的畫面衝擊,看著梵天潔白身軀上長出的膿瘡,以及裡面伸出的漆黑觸手,說道:「你的意思是,這世間的邪惡,是梵天導致的?」
「正是,若不是梵天的邪念,這世間怎麼會陷入黑暗,」邪眼拿起牆壁上的一盞油燈,走到了第四幅壁畫前,說道,「還有你們這些蛹人,也不要感覺害怕。」
「你們就是誕生於梵天爛瘡之中的孩子,所以你們才相貌醜陋,」邪眼突然靠近嚇得瑟瑟發抖的蛹人們,特意惡狠狠地說道,「所以你們才是做成邪祟的最佳材料!」
蛹人們原本就害怕得要命,如今被邪眼這麼一嚇唬,頓時更加六神無主,若不是這個地方實在駭人,他們早就放聲大哭起來。
沈之珩則被邪眼的話語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根據目前所知的信息,蛹人是所謂登仙的材料,而在邪眼的話語中,他們是梵天爛瘡之中誕生的不幸孩子。
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
他的腦中一想到登仙,那血肉模糊的詭異肉球就出現在他的腦袋裡,耳邊漸漸響起了窸窸窣窣的細語聲。
不能想!
全身泛起的一股冷意從頭澆到了腳,沈之珩瞬間從幻象中清醒,他的面前還是那副古怪的污染圖,梵天的身影一半處在光明之中,另一旁則沉浸於黑暗之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沈之珩只覺得血肉組成的梵天似乎睜開了一隻眼睛,正看著他。
而落在他身上的黑色黴菌似乎也比之前擴大了一些。
見到所有人都呆若木雞地看著第三幅壁畫,邪眼似乎早就有預料,他搖了搖頭,從走廊的另一側取下一張搖晃的燭燈,來到第四幅壁畫面前,說道:「接下來就是諸天菩薩的故事了。」
第四幅壁畫描述的是一個身披潔白紗衣的菩薩與邪惡梵天纏鬥的景象。
「怎麼突然多了一個諸天菩薩?」沈之珩看著那菩薩樣貌,慈眉善目,並沒有生長出六隻眼睛,狹長的眉眼間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儀。
可是他的肢體卻非常怪異,關節處有著不自然的彎曲,而在畫面的另一側,全然被邪惡侵蝕的梵天全身被覆上了斑斑點點的黴菌。
兩位神明一左一右相互對峙,一旁諸天菩薩身後站著漫天神佛,而梵天的背後,則是翻湧的血海白骨和夢魘般的邪祟。
兩者之間,涇渭分明,一場大戰蓄勢待發。
「小道士,這話你可不能亂講!」邪眼咋咋呼呼地說道,「諸天菩薩可是上天派給這世間的救世主,只有他才能拯救這腐朽的世間。」
沈之珩一臉不相信的表情,說道:「按照你所說,梵天是創世神,何又來上天所派的救世主,實在是相互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