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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瀾作為一個「重要角色」,也有待遇上的轉變。
如果說從前她是被甩鍋、被針對、被漠視,那麼現在,黑鬃聯盟已經對她一半敞開了大門,不僅允許她跟在聯盟成員身後奔跑,還會在年輕人們發生衝突時用懶洋洋的呼叫聲為她助威。
更不可思議的事發生在第六周。
那天安瀾正和「不打不相識」的箭標斑鬣狗進行第十四次對峙,雙方在聚集地激烈扭打,所過之處人仰馬翻,打到齊齊掛彩還不願意休戰。
箭標一邊打一邊罵罵咧咧,就想從正面硬碰硬把安瀾懟翻在地,後者雖然也有精彩的表現,但在一種逃脫策下屢屢喪失優勢,換了許多個跟進手段都不盡如人意。
就在她又一次被箭標用「後跳-前撲」這個屢試不爽的招數擺脫鉗制後,近處一塊石頭上投來的目光忽然變得極有存在感。
那一瞬間,安瀾發誓自己聽到了黑鬃女王微微有些不認可的咕噥聲,那吼聲非常細微,像是一隻小狗用氣聲在吠叫,但又不至於低到使人漏過。
她立刻意識到自己採用的招數還是不對,這一次追擊還是無法得到想要的結果,於是硬生生頓住身形,逼迫自己更仔細地觀察對手。
那天的戰鬥最後仍然以平局告終,但讓安瀾事後無比驚訝的是——黑鬃女王……好像是觀戰觀到看不下去了,在試圖指點她?
還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為了測試,下次再發生衝突時,安瀾便引著箭標從空地一路朝女王所在的樹蔭狂飆。雖然很傲慢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很單純的箭標壓根沒意識到對手想要「蹭課」的「險惡用心」,還以為是要去搞「御前比武」,配合得別提有多痛快。
這一次,黑鬃女王也做了指點。
儘管只是最微小的提示,但安瀾仍然欣喜若狂,幾次三番故技重施,倒是壞女孩不太高興,畢竟現在是多了一雙手在和它一起雕琢玉石,哪怕總體向好,最後雕出來的也不是它一開始想要的和自己最像的形狀了。
說實話——
看到壞女孩不高興,黑鬃女王多少有點來勁。
明明旱季是最艱苦的季節,安瀾卻過上了「頂級教練二十四小時待命,高級陪練隨叫隨到」且吃喝不愁的安逸生活,她就像海綿一樣吸收著從前輩們手中漏出來的知識,在雨季即將到來前,竟然又迎來了一次肉眼可見的戰力提升。
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局面。
然而任何獲得都不可能沒有代價,壞女孩聯盟是以諸多事件為契機才得到了黑鬃女王的初步信賴和倚重,如果想要保持住現有的地位,就得讓黑鬃女王看到回報。
簡而言之——得給希波找點麻煩。
考慮到旱季就快過去,等氏族恢復到以狩獵隊為基本單位的活動模式時想要追蹤、觀察、發動襲擊都不方便,安瀾必須抓緊最後的時間。
她心裡其實已經有了想法。
在王朝更替後,希波聯盟趕的是第一次「生育高峰」,母親和圓耳朵跟的都是第二次「生育高峰」,當後誕育的幼崽還在被看護時,先誕育的幼崽已經迎來了長毛期,習慣獨自在外遊蕩。
幼崽這種東西……說脆弱那是真的脆弱。
安瀾知道這個找麻煩的方式存在後患,畢竟有動機、有能力又有膽量實施行動的放眼全氏族就那麼幾個,將來母親和圓耳朵的幼崽長大之後也會面對危局,但她的確經過了慎重的考量。
一來,希波聯盟的幼崽客觀上比壞女孩聯盟的幼崽要大,在未來也會率先進入成熟期,有著時間上的不可抹消的優勢,早處理比晚煩惱強;二來,壞女孩的歸順完全可能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處境對希波聯盟來說十分危急,就算她不動手,對方在幼崽具備抗壓能力之後也大概率會率先動手。
既然早晚要動手,不如先下手為強,不僅能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還能安女王的心、鞏固聯盟的地位,一舉多得。
現在動手還有一個天然優勢——整個氏族都知道她喜歡到處搜羅美食討壞女孩歡心,就算長期離開聚居地去尋找目標,也不會引起注意。
於是在雨季到來之前,安瀾策劃了一場襲擊。
襲擊目標是希波這一窩幼崽當中的雌性,襲擊地點是雨季獵場邊的一塊高草叢,襲擊時間為清晨太陽升起來的時分。
這個年紀的幼崽就像只長毛小狗,看到什麼風吹草動都會停下腳步伸長脖子盯著看一小會兒,看著看著就會露出半是好奇半是嚮往的目光,假如能夠夠到,就會演變成對獵物的殘忍玩弄。
獵豹家族不想招惹麻煩,雖然遠遠看見了斑鬣狗幼崽,仍然選擇調頭離開;遠處的斑馬群更不會在意一隻幼崽,安安靜靜地享用著被曬得焦黃的乾草,直到它們都嗅到了一股,不對,是兩股危險的氣息,倏然抬頭。
雌性幼崽被教育得很好,一看到斑馬群的異動,它立刻意識到高草叢裡可能出現了某種掠食者,大概率還是競爭者,當即撒開腿奔跑起來,跑出老遠才驚慌地回頭張望了一下。
讓它沒想到的是,出現在高草叢邊緣的竟然是兩種掠食者,其中一種是頭餓得肋骨都快凸顯出來的花豹,另外一種則是一隻同類,一隻比花豹還要健壯的同類。
幸運的是,同類與它屬於一個氏族,按照氏族成員一致對外的本能,花豹將沒有出手的機會;不幸的是,同類與它並不屬於一個陣營,在花豹袖手旁觀或者離去的情況下,同類就是威脅本身!<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