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盆狀物下落時軌跡很難計算,所以沒能直接砸到蛇身上,但是一個東西落到離它不遠的地方仍然引起了它的警惕,使它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支起身體查探危機的來源。
小陳打開窗戶向下張望時先是看到了地上的安瀾,聽到她大喊一聲「蛇!救命!」,沿著翅膀所指的方向一低頭,頓時驚得寒毛直豎。
他連鞋子都沒穿,就穿著條睡褲,慌急慌忙地衝下了樓,路上還險些和同樣聽到動靜出來查看情況的康復師撞到了一塊。
看到人類醒了,安瀾稍稍放心。
她抓緊這段時間打開了隔壁兩個鳥籠的門,把大綠、小綠、大紅和小紅放了出來,諾亞也沒閒著,飛到落地門邊上去叼了一隻拖鞋,準備繼續進行一些空中打擊。
但是蛇的動作也不慢。
因為兩隻鸚鵡都不敢靠近,只敢遠遠地進行一些操作,它在短暫的停留過後越發接近鳥籠,此時已經把腦袋塞進了隔欄里。
大寶和小寶驚恐萬狀,拍打著翅膀發出了一陣又一陣求救的鳴叫聲,慌忙朝籠子後方躲避,可是它們無法離開隔欄的範圍,只能眼睜睜看著蛇把自己慢慢地塞進去,做出了進攻預備姿勢。
此時距離小陳衝出落地門還有二十秒鐘。
安瀾實在沒有辦法了。
為了能夠飛行,鸚鵡的骨頭又輕又脆,別說讓蛇死死纏住,就是讓人類懲罰性地打兩下都會打出問題。入侵者只要一發動進攻,留下的創傷可能就會是致命且難以復原的。
此時此刻她能做的一切就是調整落地方向,飛到菜花蛇身後,壯著膽子飛快地叨了一下尾巴尖,然後叼著尾巴往後拖。
菜花蛇的反應是迅猛的。
可它不知道是餓瘋了還是有獨特的判斷,非但沒有回頭來處理背後的威脅,反而越發用力地把自己往鳥籠里擠。
安瀾釘住了它的尾巴,卻無法釘住它的身體。
菜花蛇弓起身體的方式可以使任何柔道選手甘拜下風,幾乎不像是一個活著的生物,而像是一根彈簧,或者一根剛剛斷掉正在反彈的弓弦,只是一收縮,一展開,就如閃電般襲向了面前的獵物。
小寶還沒來得及逃跑就被困住了。
敵人咬住了它的翅膀,並且試圖用身體把它纏繞起來,安瀾見勢不妙,拉著尾巴更加用力地拖拽,諾亞也下來幫忙,一時間竟然和這條大蛇僵持住了,沒讓它做出什麼調動全身力量擴大戰果的動作。
籠子裡的另一個成員也沒有閒著。
聽到小寶的悲鳴聲,大寶像瘋了一樣撲扇著翅膀朝著天敵發動猛攻,也不管是咬到了什麼地方、抓到了什麼地方,反正衝上去就是一通撕打,儼然一副伴侶要是死了我也不要命了的模樣。
千鈞一髮之際,小陳終於衝到了後院裡。
他還光著腳,而且可能是在奔跑的時候摔過,手臂上有明顯的擦痕,褲子因為一直被踩也歪歪扭扭地掛著,看著危險極了,但更危險的還要數他手中拿著的菜刀。
面對兩米長的菜花蛇,他一邊大喊著「滾啊!」,「放開它!」,一邊就是手起刀落地利索一劈,這一刀下去沒能把蛇身砍斷,但是也造成了極為嚴重的傷害,讓蛇在受創的第一時間就疼得胡亂扭動起來。
可小陳要的不是它的扭動。
在場所有拯救者都需要它趕快鬆口,把翅膀已經彎得不像樣子的小寶放開來。
他劈了第二下,第三下,直到把蛇身劈得幾乎斷開,大寶在籠子裡上下跳動,尖銳的喙部啄瞎了蛇的眼睛,把眼眶裡的東西挖成碎片,可它仍然沒有鬆口,到死都沒有鬆口。
小陳丟下菜刀就想去拖蛇的上半身,此時也趕到現場的康復師立刻打了一下他的肩膀,提醒他不要造成二次傷害,然後急匆匆地返回去找老虎鉗和包紮工具。
小寶被解救出來的時候已經有點呆滯了。
人們給獸醫打了電話,還給它做了一點簡單的包紮,骨頭的傷勢並不完全是由咬殺造成的,還有瘋狂掙扎造成的影響,可是比骨頭更嚴重的是它的其他反應,經過剛才的驚嚇,它的心跳跳得非常快,而且在不斷地做出類似嘔吐的動作。
這天晚些時候,獸醫從鎮上急匆匆地趕到了這裡,他自述剛剛去給另一隻寵物鳥動完手術,已經是用最快的速度趕來了。
到那個時間點,小寶垂著腦袋,不吃不喝,叫它也沒有反應,只是歪歪斜斜地勉強站著。
「壞了。」
獸醫立刻說。
「這是嚇著了。」
他把小寶輕輕地托起來,用醫療箱裡的器材做了重新包紮,然後就讓小陳收拾出一個小籠子來說要把它帶走醫治。
可是說歸這麼說,語氣實在不像是很有把握的樣子,甚至還有點提前警示的樣子,約莫是覺得這個反應有點嚴重,可能情況不會像飼養員們想像的那麼樂觀。
小陳心疼得直掉眼淚,責怪自己昨天不該晚睡,老劉更是恨得跺腳,自責把院牆插滿碎玻璃片還不夠,當時就應該直接做雙層天蓋才對。
他們誰也沒想到隔著山路、隔著外院牆、頂著直上直下還挺高的牆面,竟然有蛇能越過碎玻璃片組成的防線,直接爬到天蓋頂上,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怎麼爬過來的,之後一定要去嚴格檢查一番。
這天在獸醫離開後大家都有點食不知味。<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