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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就是操心少了。
不管是公狼王想跟黑狼打架,公狼王想去打兔子,三頭母狼中暗潮湧動,還是出現入侵者,從前它要管的事現在都不太需要管,可以穩坐泰山,臉上寫滿了「不知道」,「不懂」,「別找我」。
安瀾盯著狼際關係盯到頭暈,回頭一看自家老媽坐在邊上一邊舔毛一邊摸魚,時不時打個哈欠,尾巴在地上掃個不停。
這不是看熱鬧是什麼?
放在人類社會裡,簡直就是個退休後每天搬著小板凳邊磕瓜子邊聽家長里短八卦新聞,閒不住的時候還要拿著扇子去跳廣場舞的婆婆。
安瀾拿老媽一點辦法也沒有。
前任母狼王退得那麼徹底,她也只能自強起來,用曾經多次擔任首領和大家長的經驗來思考。
要解決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公狼的秩序問題。
公狼王是不甘心退下來的,這一點它也表現得很明顯,不管在吃飯的時候還是在睡覺的時候,哪怕只是大家在玩耍的時候,它都仍然會去強調自己的權威,試圖壓服其他兩頭公狼。
舉個例子。
權力更迭後三天,大概是為了緩和狼群里有點古怪的凝滯氣氛,在膽小鬼走後就接替了它的工作和地位變成狼群中較底層成員的兔子開始活躍起來,試圖幫助大家改變心情。
歐米伽狼最大的作用就是緩和狼和狼之間的關係,如果它和其他成員關係還不錯,那麼就可能主動發起一些玩耍請求,通過玩耍消耗掉灰狼的力氣,也消耗掉它們的負面情緒。
那天兔子也是這麼做的。
它在睡完覺後伸了個懶腰,走到黑狼邊上伏下了前半個身體,搖擺著後半個身體,請求它和自己進行追逐遊戲,口中還發出半開玩笑的程度很輕微的「挑釁」聲。
黑狼平時不太喜歡玩耍。
去年也就是鮭魚季的時候它和安瀾玩了幾次,然而這回兔子這麼殷切,它也不好駁人家的面子,在被邀請了兩次之後就抖抖毛,眼看是準備要參與到追逐中去了。
結果還沒等它開始跑動,另一頭狼就跑起來了。
公狼王憋著的一口氣全被兔子激發了出來,在聽到它發出近似「挑釁」的聲音之後一秒鐘都等不下去,就像一道閃電般從黑狼身邊掠過,一頭撞到了兔子的腰上。
可憐的兔子當即被撞飛出去。
腰部對灰狼來說是很脆弱的,它被撞出去之後就躺在地上,一隻前爪撐著地面,後爪在空中胡亂抓著,不斷地想抬起前半邊身體,尾巴因為疼痛硬得跟鐵棍一樣。
最讓其他狼無法忍受的是兔子因為受傷發出的叫聲,那像小狗被踢到一樣的嗚咽聲對其他灰狼來說是個巨大的刺激源,刺激程度僅次於小狼崽因飢餓寒冷或者受傷病痛所發出的叫聲。
安瀾驚呆了。
其他灰狼也驚呆了。
叫聲就是信號,而這個信號在持續不斷地告訴它們有家庭成員受到了傷害,使它們變得焦躁不安,而且這幅畫面也給了它們很強的即視感——
當年安瀾和十字鼻母狼就是因為對方在一場追逐玩耍中進行偷襲打起來的,那一場戰鬥之後,十字鼻母狼被從權力中心驅逐出來,而安瀾則成為了新的貝塔狼。
年長的灰狼都記得清清楚楚。
事實證明,被怒氣和不甘支配,人會做出一些不同尋常的舉動,狼也會做出一些不同尋常的舉動,若是實力和勢力無法構成壓倒性的優勢,那麼往往就會為這些舉動付出代價。
下一秒,黑狼走了過來。
這可能是它第二次流露出這麼生氣的神情,耳朵向前傾斜,整個鼻子都皺成一團,鋒利的牙刀完全露在外面,舌頭不停的舔舐著刃尖。
公狼王在玩耍邀請中做出這樣的干涉舉動和偷襲動作,不僅僅是要把兔子踩到腳底,無形之中也是在扇黑狼的臉。
這要是放在半年前,或許它就忍了。
因為等級擺在那裡,貝塔狼本來就該對阿爾法狼表示臣服,可現在公狼王已經不算是個完整的阿爾法狼了,母狼王摘下王冠,它的王冠便也跟著一起化為塵埃。
黑狼是安瀾的盟友。
之前按兵不動很大可能是因為沒準備好。
它的情況和安瀾類似,想的東西一定也差不多——
要是被架成阿爾法要怎樣收場?
等他們倆退下來的時候狼群除了同輩就是非直系後輩,沒有父母狼身份做保護,又曾經是掌權者,下場肯定不會很好。
不如摸魚。
可是它的性格一貫如此:不會主動去挑釁別人,但在受到過分的踐踏時也不會坐視不管,尤其今天這情況還牽扯到了兔子。
兔子可以說是它看大的。
這頭灰狼雖然膽子小,總是戰戰兢兢,草木皆兵,但它在鮭魚季曾有過很好的表現,在家族需要戰士時也屢次站了出來,現在還想著主動活躍氣氛,大家都看得到,也許它也很快就能擺脫從膽小鬼那裡傳到的地位了。
所以黑狼認為它必須要對公狼王的舉動作出回應。
安瀾看出了這份決心。
作為盟友,或者其他灰狼眼中的配偶,她完全可以直接參與到將要發生的戰鬥中去,但她能感覺到這不是一場需要她來幫忙的戰爭。
黑狼沉穩地站在那裡,就像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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