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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麼就忍下這一次,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等到吃飽喝足、回到聚集地後再做打算?
可是屆時邊上還會圍繞著更多氏族成員,甚至還會處於女王的注視當中,如何保證衝突可以取得想要的結果呢?
再者說,在斑鬣狗的世界裡,「退讓」就意味著軟弱,意味著臣服,意味著頹勢,被箭標斑鬣狗這樣挑釁,她卻忍氣吞聲,往後從地位上就要被對面壓一頭了。
這不是安瀾想要看到的結果。
經過過去一年多的相處,以及對今年氏族鬥爭局勢的觀察,她可以很自信地說一句,這肯定也不是壞女孩想要看到的結果,那麼為什麼……
就在安瀾疑惑不已時,她忽然看到一直在進食的壞女孩慢條斯理地擠開另一名競爭者,從牛腹里再次刨出了一顆血淋淋的內臟,而對面沉甸甸的視線便跟著它的動作微微偏移,數秒鐘後才又重新大舉壓上。
電光火石間,安瀾領會了一切——
對啊,要是三角聯盟的成年斑鬣狗們真覺得自己可以穩壓壞女孩聯盟一頭,何苦站在對面吭哧吭哧地啃著牛背上的皮肉,而不擠到肚腹的一側來和它搶奪最好的食用部分呢?
它們希望用無形的壓力逼她退讓,不過是不願意承受衝突爆發可能造成的慘勝後果,又咽不下這口氣,想在後裔身上找回一點存在感罷了。
後輩對政治聯盟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戰略資產,強如女王都得為沒有夠格的繼承人和儲備力量而頭疼不已,要是能直接把安瀾壓退,給箭標斑鬣狗做墊腳,就相當於在某個方面壓了壞女孩一頭,三角斑鬣狗何樂而不為。
所以安瀾不能退,也沒有必要退。
賭的就是對方根本不敢真的發生大規模爭鬥,而是會捏著鼻子把這件事歸到個體的力量衡量、等級確認衝突當中!
想明白這個關節,她頓時覺得身上壓著的視線都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那些彎彎繞繞的桎梏在這一秒鐘好像通通消失不見了。
即使壞女孩仍然沒有投來什麼目光,而是自顧自地吃著飯;即使母親還保持著那種警惕的姿態,甚至在警惕中稍稍流露出後退的意圖;即使兩個年輕的同伴都不可能幫得上忙……安瀾還是義無反顧地深吸一口氣,衝著箭標斑鬣狗撲了上去。
這一撲撲得毫不留情。
雙方年齡相差一歲,但是體格相當,體重也相差無幾,在力量對抗時比的就是誰占據了先手、誰又打了誰一個措手不及。
剛才安瀾忙著驅逐低位者,沒有防備對方,因此被箭標斑鬣狗從側後撞得險些翻了一個跟頭;此刻形勢調轉,有大量長輩在邊上助陣,箭標斑鬣狗壓根不覺得自己會遭到攻擊,甚至認為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在吃飯時同樣沒有防備,直接被一頭撞進了血糊糊的牛肚子裡。
說實話——這場面還有點喜感。
包括三角聯盟、壞女孩聯盟和其他在場的氏族成員在內,有一個算一個,都被半個身體浸著血污、腦袋上甚至還掛著半條不知道什麼肉的箭標斑鬣狗驚得目瞪口呆,就連刻意表現得雲淡風輕的壞女孩都停住了吃飯的動作,拿眼睛朝側面夾了那麼一下。
箭標斑鬣狗自己則是被撞懵了。
它也知道幼獸之的等級排序主要參考長輩的等級排序,當幼獸成年、可以為自己戰鬥之後,這種血統制的考量就慢慢被轉移成武力值和盟友數量的考量,因此需要通過衝突來進一步確定層級。
可是剛才它不是已經贏得衝突了嗎?
難道對方站在原地遲疑了那麼久不是打算要退讓,而是反射弧比較慢嗎?還是說撞得太厲害翻身起來需要一段時間撿回記憶?
不等箭標斑鬣狗想明白,安瀾又發動了第二次「比比誰拳頭大」的襲擊,仗著雙方長輩都在場,而且三角聯盟多半不敢大舉進攻,她決定今天就要拿這隻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同齡人來開刀。
這一回沒有上回那樣的突襲優勢,但因為安瀾站在外側,有助跑的空間,箭標斑鬣狗站在靠近非洲水牛屍體的內側,稍微後退就要踩到高起的牛身上,再跳得厲害點說不定還會降落在其他氏族成員身上,所以她仍然占據了一定的優勢。
肩胛重重撞擊肩胛,前肢用力抵著地面,尖牙順勢向著脖頸划去,她一邊把施展不開的箭標斑鬣狗往背後那堵肉牆推搡,一邊試圖在要害部位留下屬於自己的戰鬥印記。
箭標斑鬣狗並不是無能之輩,儘管對自己的實力存在高估,但它本身的戰鬥水平和戰鬥經驗在同齡人當中可以算是佼佼者,因此一察覺到安瀾的意圖,它便敏捷地矮了矮身體,旋即又躥跳起來,想要擺脫活動受限的局面。
聰明的氏族成員已經開始從牛腹側繞行,不希望自己成為撕咬時目標錯亂的刀下鬼,而那些進食速度較快的成員跑得更遠,一路跑到離餐桌十幾二十米的地方才停下腳步回頭看戲。
此時箭標斑鬣狗已經掙脫了安瀾的鉗制,交換位置到了空曠的場地上,為了防止對方使用自己的招數,安瀾也跟著向外走了一段距離,再次低下腦袋,後腿用力,觀察著時機。
少頃,她們默契地向著對方撲去。
箭標斑鬣狗目標明確地盯上了安瀾的脖子,似乎認為這是唯一值得攻擊的「高點數區域」,而且是符合搏鬥大師應有水平的優雅襲擊;安瀾則不可能把要害暴露在對方面前,因此穩穩站住身形,預備和對方來一次硬碰硬。<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