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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砰!」
殘破的牆皮、瓦片和樹枝從窗口劈頭蓋臉地卷了進來,雨水嘩啦一聲,瀑布般傾瀉到地面,窗簾布被瞬間打濕,旋即掀翻到天花板上,合上的門被巨力撕開,擺在書桌的列印紙散得到處都是,花瓶擺件直直砸到對面牆角,碎成了千片萬片。
咪子慘叫一聲。
安瀾尖叫著大貓的名字,但是被驚恐籠罩住的貓咪已經聽不到了,它像沒頭蒼蠅一樣在房間裡到處躥了幾圈,然後找到唯一的出路,游魚般消失在了門外的黑暗當中。
「要命!」
諾亞大叫起來。
兩隻鸚鵡躲在桌子底下不敢往外走,桌子頂上流下來的雨水把桌洞改造成了水簾洞,地上的積水在緩慢地朝他們逼近。
可是這會兒誰都不在乎會不會變成落湯雞了,貓在這種情況下跑出去,要是不趕快找到,說不定就再也找不到了,更何況他們也不能待在這個房間裡,誰知道還會吹進來多少東西,必須儘快找到安全的地方轉移。
新聞說江水水位早已超過警戒線,萬一江水決堤,積水水位再度上漲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那時一樓變成水下世界,二樓還是躲避球賽場,三樓住著人的房間都成了廢墟,到處不得安寧。
安瀾盯著房間裡龍捲風過境一樣上下翻飛的紙張看了片刻,扭頭對上了諾亞的視線。後者沖她點點頭,張了張翅膀。
兩隻鸚鵡幾乎在同一時間穿過水簾,在狂風肆虐的狹窄空間裡,他們都沒敢振動翅膀飛行,而是用比較笨拙的奔跑的方式儘快離開了房間,穿到走道上,和聽到響動跑出來的小熊老師兜頭撞到了一起。
「咪子跑了!」安瀾說。
小熊老師大聲地罵了句髒話。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胸口劇烈起伏,手指不停地機械性地把頭髮往後撩。大約過了十幾秒鐘,他才下定決心,敲開身後的房門,想讓張老師照看一下兩隻鸚鵡。
「我們也去。」諾亞立刻拒絕。
「你們去幹什麼?」小熊老師下意識地斥責,但他覺得自己嗓門太大了,又定定神,勉強說道,「我自己下去找找,正好看看有沒有辦法用剛才拿下去的帆布把幾個比較大的洞堵一下,再把一樓擺的沙袋檢查一下。」
「等等我!」張老師在裡面喊。
「怎麼啦?」打開門的姚老師詢問。
「貓。」小熊老師咬著牙說。
他把安瀾和諾亞一手一個拎起來塞進張老師房間裡,扭頭就往走廊里跑,知道外面都是水,就算再受到驚嚇,貓咪也不可能自己扎進水裡,只會在教學樓樓房內逃竄。
要在被狂風颳得亂七八糟的到處破洞的樓道里找一隻受驚的貓,還要注意閃避各種各樣的建築碎片,難度簡直大到無法想像。
可是……
是他把咪子接回了家,讓它成為自己的伴侶動物,自己的家人,是他天然地對咪子負有一份責任,現在外面這麼危險,怎麼能把這份責任、這份風險轉嫁到其他人身上呢?
然而小熊老師沒考慮到他並不是唯一一個把咪子當做家人的存在,好幾個老師都在門邊張望,姚老師動作最快,把探出腦袋的兩隻金毛往回一推,關了門就衝出來,邊沖邊喊:
「我去幫忙就行了,你們去把雜物間收拾一下,風太大,房間不安全了,等會兒我們都撤到那裡去!」
第218章
雜物間位於三樓走廊盡頭。
在不停有窗玻璃被狂風擊碎的前提下,它成了這棟房子裡唯一一個絕對安全的房間,因為它是整棟房子裡唯一一個沒有大窗戶的房間。
雅芳奶奶當年裝修的時候把一樓二樓都當做教室來設計,三樓則是當做教師公寓(宿舍)來設計,所以專門騰出了這麼一個房間不做大窗,只做牆面頂端的橫向狹長小窗,加掛厚窗簾,用來放置公用物資和替換下來的家具。
其實一樓、二樓也有類似的房間,但是在洪澇災害隨時可能發生的時候,肯定是住得越高越好,沒人想往一樓跑,所以眼下大家要做的就是用最快速度把它收拾出來。
放在牆角的沙發去年被小朋友踩出了一個洞,墊個墊子應該可以睡人;進門看到的斷了一隻腳的拼接床直接把床墊扔地上應該也可以睡人;搖搖晃晃的桌子塞個紙團放放魚缸和荷蘭鼠籠沒有問題;有一陣子因為老師們相互「攀比」被跑壞的跑步機……就讓它壞著吧。
張老師這個傷員慘遭「排擠」,沒人想讓他待在房間裡,於是他只能自己給自己找點事做,拿著拖把拖起外面的走廊來。
三樓走廊盡頭沒有窗戶,如果能在這裡堆點沙袋、課桌或者其他有效的阻擋物,也能隔出一個小空間來供人類或者動物生活。
尤其是他養的羊駝。
誰家寵物誰自己知道,「呆毛」碰到雅芳老師養的小馬就想沖人家吐口水,碰到咪子更是要追著人家吐口水,再不然就是空嚼嘴巴,露出牙齒給別人看一副譏諷的表情。
也就是看它在小朋友面前表現得規規矩矩,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特別熱衷於上班,不讓它上班還要生氣失落,張老師才「勉為其難」地把它帶在身邊。
這不——
他一個錯眼沒盯著,呆毛又開始作夭了。
兩隻鸚鵡被關進新房間後找了個衣櫃蹲,腳爪底下的空間還沒蹲熱,就看到有隻通體雪白的毛茸茸的動物歪著腦袋朝上瞧,然後擺直腦袋,抖了抖耳朵,嘴巴里發出奇異的破裂聲。<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