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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深吸一口氣,感覺冷空氣在肺部囤積,然後閉上眼睛,把思維想像成迴廊,把靈魂想像成訪問者,穿過迴廊朝著無盡深處走去。

    迴廊盡頭有一個房間。

    而安瀾輕而易舉地打開了門。

    一瞬間,野狼留下的記憶就像潮水般湧來,其中一些過於情緒的部分在觸碰到靈魂時變成了千千萬萬個飄散開的氣泡,每一個上面都倒映著迷人的炫光;而另一些更有條理的東西則被全然接納。

    北美灰狼過去兩年的生活在她眼前徐徐鋪開。

    在這些記憶里有太多的原來如此,有太多的居然如此,也有太多的果然如此。

    等安瀾把它們整理清楚時,狼群已經平靜下來,三三兩兩地在狼穴外躺了一地,正好方便她用嶄新的目光去偷偷打量每一匹狼。

    這是一個非常標準的狼群。

    除了兩頭阿爾法和兩頭歐米伽,安瀾在記憶里還找到了兩頭貝塔狼,公狼中是棕耳朵,母狼中則是十字鼻。

    如果把狼群看做一個金字塔,那麼從頂層到底層就會分別是阿爾法、貝塔、普通成員和歐米伽。

    阿爾法狼是首領和繁育者;貝塔狼是副手,是協助管理者;歐米伽是出氣筒,是發泄對象,是狼群中最唯唯諾諾的那一個。  

    有時候在首領中的失敗的狼和還沒有被完全接納的外來者也可能成為歐米伽。

    作為公狼中權力僅次於阿爾法首領的貝塔狼(一些通俗說法也叫做二狼王),棕耳朵能和母狼王暗度陳倉,安瀾絕對是信的。

    和頂層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底層了。

    她和膽小鬼果然是狼群里的歐米伽,記憶里實錘了這一點,順便還附帶了一大堆該怎樣調節狼際關係、怎樣陪玩、怎樣保護自己的「珍貴」影像資料。

    唯一讓安瀾摸不著頭腦的是那頭黑狼。

    記憶中顯示黑狼是個外來客,它在四個月前進入領地,隨後因為協助衝散了隔壁狼群被阿爾法狼接納。半個月前,黑狼嘗試挑戰阿爾法公狼,但因為技巧不足在戰鬥中落敗。

    ……可以說是疊滿了Buff。

    然而就是這麼一頭怎麼看怎麼該變成歐米伽狼的傢伙現在好端端地坐著,壓根沒有半點取代膽小鬼歐米伽位置的意思。

    膽小鬼打不過黑狼她能理解,可阿爾法狼為什麼沒有殺死黑狼或者驅逐黑狼是一個謎。

    也許是因為現在正值冬天,捕獵需要更多人手,這頭黑狼戰鬥力不俗,又一副很想加入族群的樣子,所以阿爾法狼願意把手下敗將留下來打工?  

    安瀾百思不得其解。

    沒辦法,母狼腦袋裡塞滿的都是各種各樣的挨打技巧,而且作為一頭母狼也不需要對公狼那邊太關心,所以壓根沒有什麼情報可言。

    不過有這些挨打技巧暫時也夠用了。

    和許多人的認知相反,在狼群里發生衝突最頻繁的不是公狼而是母狼。

    安瀾今年兩歲,寬耳三歲,十字鼻六歲,阿爾法六歲,禿斑八歲,安瀾和寬耳是阿爾法的女兒,十字鼻是阿爾法的姐妹,禿斑是阿爾法的阿姨,大家都有血緣關係。

    然而血緣關係並不能阻止其他三頭母狼在繁殖季節對阿爾法狼表現出來的陽奉陰違,也不能阻止阿爾法狼對它們實施嚴厲的懲罰。

    當它們受到懲罰的時候,因為無法反抗阿爾法,就會把氣全部撒在歐米伽身上,所以繁殖季節是非常危險的。

    狼群內部通常不會使用致命暴力,但歐米伽狼在遭受攻擊時表現出來的順從和圓滑應變也是其中一個要素,少了這一環,衝突就有可能升級。

    有了挨打技巧,至少安瀾暫時不會出事。

    不過放在長期來看,她必須通過一次堂堂正正的挑戰來提高地位,因此必須自行觀察出剩下三頭母狼中誰是硬骨頭、誰是軟柿子——  

    反正在原身的記憶里它們沒有兩樣,個個都能把它打得抱頭鼠竄,然後騎在它身上耀武揚威。

    真是狼生多艱。

    好在總有一口飯吃,一個族群庇佑。

    至少在外部威脅面前所有成員都受到狼群的保護,不可能因為等級較低就被隨隨便便拋棄或者丟出去擋槍。

    謝天謝地。

    從記憶里她也知道現在不是冬天,而是因為今年春天格外寒冷,一直在下雪,所以本該誕生在四月份趕上萬物復甦的狼崽直接進入hard生存模式,還不知道能活幾隻。

    再等一陣子獵物就多了。

    實在不行乾脆直接跑路當獨狼。

    安瀾自我安慰了一番,重新打起精神來。

    狼穴里的分娩到天黑還在繼續,狼穴外面也亮起了一對又一對的豪華燈泡,很容易就讓她聯想到了當年在峭壁上看到狼群聚集時的景象。

    一直到下半夜,洞穴里才傳出來血腥味。

    這股血腥味就像在狼群里投下了幾個炸彈一樣,頃刻間就把躺在地上的灰狼們刺激得翻身而起,鼻子輕嗅,因為興奮而發出低低的叫聲。  

    阿爾法公狼在晚些時候開始了自己的嗥叫。

    緊跟著它的腳步,一頭接著一頭,灰狼把脖子仰起,鼻子衝著天空,發出極具穿刺力的長嗥,聲音漸漸匯聚,形成一部層次豐富的樂章。

    在這種氛圍里,安瀾也感覺嗓子有點痒痒。

    她抬起腦袋,張開嘴巴,在第一個有點劈裂的聲音後,不必刻意去追求,穩定的長嗥聲就從喉嚨和胸口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來,成為大樂章里的一個聲部。<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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