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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反應太好笑,安瀾險些破音,黑狼的嗥叫聲也劈了一下,變成了不著調的音節。
等狼群拖家帶口趕過來吃飯時,兩頭大狼已經停止嗥叫開始撕肉了,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從那天開始,安瀾就不由自主地總用審視的眼光去打量黑狼。
她很快發現這頭在領地衝突中起了重要作用的成員並沒有得到和表現相符的待遇改善,阿爾法狼仍然會在經過時對它做出示威動作。
事實上,等再多觀察一番之後,安瀾發現阿爾法公狼是在對所有公狼包括一些母狼、小狼做出彰顯權力的示威動作,尤其是對貝塔狼和黑狼。
這個變化讓人不安。
狼群中小狼的地位不高,但優先級是很高的。等它們能跟著狼群撕扯生肉,而不需要仰仗反芻去進食,所有大狼都會默契地讓出位置,不會去和小狼搶肉吃。
因此當公狼王一改從前的寬容大度在餐桌上衝著胖胖咆哮時,所有灰狼都目瞪口呆,母狼王更是不解地露出牙刀,看樣子在思考要不要給配偶臉上來一口。
這還不算完。
又過了幾天,胖胖和小調皮在練習摔跤撲咬,兔子在邊上湊熱鬧,剛走過去就被哥哥按倒騎在身上,只能無奈地趴伏下來。
本來這是個很正常的小狼之間確定等級的玩鬧動作,結果不知怎麼就戳到了公狼王的神經,要不是棕耳朵攔著,胖胖差點給自己招來一頓毒打。
這天胖胖是沒挨打,挨打的是棕耳朵。
如果說小狼們只是過得戰戰兢兢,時不時要迎接父親風暴般不可預測的脾氣,那棕耳朵和黑狼簡直是要夾著尾巴做狼了。
黑狼曾經挑戰過阿爾法狼的權威,被警惕不冤,可棕耳朵呢?難道是因為和母狼王走得近?
貝塔公狼對阿爾法母狼表現出親近之意並不是什麼罕見的事,多數時候阿爾法公狼都能通過嗥叫和肢體語言捍衛自己的交配權,但有些時候它們也會疏於防範,或者雷聲大雨點小,從而使得狼崽的血脈存疑。
在安瀾看來,便宜老爹和棕耳朵的關係不能算壞,甚至可以說還有幾分兄弟情,而父母之間無疑是恩愛的,平時連走路也是走在一起,有時候還要靠在一起。但母狼王對棕耳朵也不差。
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三角關係,原本也是一個穩定的關係,共同構建出了這個狼群存在的基礎,但現在這個基礎被動搖了。
她無數次看見讓人心酸又擔憂的畫面:
棕耳朵在草地上陪著越來越大的小狼玩耍,教導它們成為一頭合格灰狼所需要具備的狩獵技巧和戰鬥技巧,有時候連最膽小的兔子都會爬到它背上,咬著它的尾巴,好像在騎大馬。
每當這時,阿爾法狼總會一瘸一拐地接近,然後又一瘸一拐地離開,走到岩石上方去趴臥著,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它似乎已經沒有辦法履行作為一個父親的職責了。
那麼……它還能履行作為一個首領的職責嗎?
安瀾不知道有多少家庭成員在心裡畫了一個問號。
和很多狼群的年齡結構不同,谷底狼群中的兩頭貝塔狼都不是阿爾法狼的子嗣,棕耳朵是被上任阿爾法收養的小狼,可以算是阿爾法母狼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弟,十字鼻是阿爾法母狼的姐妹,還有一個外來者黑狼在攪局。
公狼王因為傷勢戰鬥力直線下滑,甚至難以在狩獵時跟上大部隊,它的神經越繃越緊,離這根弦繃斷還有多久?
安瀾無法準確預知。
她只知道天氣一天天地變冷了。
第144章
對北美灰狼來說,冬季是一年中最難熬的季節,卻也是最重要的季節。
一些狼群崇尚自由,每逢春夏都會有成員或單獨或結伴從家庭中離開去領地里的其他地方飄蕩,直到雪落下時才動身折返。對這些狼群來說,冬季是團圓的季節。
還有一些狼群一年四季都待在一起,甚至可能有相對固定的住所,比如某塊巨大的岩石下方或者某個背風的洞穴深處,它們體會不到冬季代表的重新團圓之情,卻能享受擠在一起取暖的融融樂趣。
即使在狼群之外孤身遊蕩的獨狼也會為了冬季的到來而蠢蠢欲動,因為它們知道晚冬時分發情期即將到來,該是自己去求偶、去交配、去繁衍、去組建一個新狼群的時候了。
無論生活在阿拉斯加還是愛達荷州,無論生活在龐大的族群中還是迷你的族群中,無論是還沒性成熟的小狼還是見多識廣的老狼,絕大多數灰狼在這個季節尤其是尾巴稍的時候都會陷入一種無比矛盾的氛圍——
平時家庭成員相互扶持、彼此照顧,偶爾也會發生矛盾,但在雪從最厚慢慢變薄的時候,躁動就會變成主旋律。
生存要求它們抱團,交配權又會引發衝突。
有經驗的阿爾法狼能夠在繁殖季節既表明權力又保持克制,帶領整個狼群平穩地度過這段緊張時期;而另一些阿爾法狼則會被日益緊繃的家庭氛圍弄得焦頭爛額。
去年穀地狼群在整個交配季節一共發生了四次衝突,即黑狼和棕耳朵分別挑戰公狼王的權威,以及十字鼻和寬耳分別挑戰母狼王的權威。
這些衝突最終都被阿爾法狼鎮壓,等安瀾穿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她只能從原身的記憶里看到部分戰鬥畫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