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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瀾覺得有點頭皮發麻。
現在如果她還是人類,只要一通電話就可以解決問題,可現在她是頭野狼,諾亞也是頭野狼,他們總不能跑到鎮上去搬救兵吧,還沒靠近說不定就要出事了,再說這裡離鎮上估計得有二三十公里遠。
研究員前兩天才剛剛來觀察過谷地狼群,按照規律,他們會把附近其他幾個狼群都跑一遍才會回來,這麼一拖最起碼也要三四天,這三四天要是不動彈,他們又要拿什麼來餵人類幼崽。
這又不是可以上網的地方,還能爬上去查一查:兒童可以接受生骨肉餵養嗎?
怎麼想都是不可以吧!
越想越頭痛,安瀾就把目光轉向了諾亞。大黑狼正在地上按爪子,看到她看過來,他先是微微猶豫了片刻,然後在地上畫了兩個圓圈中間一條橫槓,看起來又像眼鏡又像望遠鏡。
安瀾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找研究員,她也知道要找研究員,可是這裡離狼營也有十幾公里遠,小孩子要走多久才能走到,就算能走到,難道就這麼大喇喇地帶著一個幼崽衝進去嗎?她也擔心負責安保的兩腳獸二話不說先開槍。
要不先遠遠地跟著?
可是天氣雖然回暖了,晚上還是有點冷的,穿著春天的衣服,也不知道會不會凍出毛病來,真是怎麼想怎麼讓人發愁。
兩頭阿爾法狼完全忘了一件事——
如果想要救助這只在危險區域落單了的人類幼崽,他們首先必須取得對方的信任,才能開展下面的所有工作,而這個取得信任的過程可能會讓他們在下半輩子都對對方的黑歷史有著數不完的可以讓「鮭魚」和「木刺」同時光榮退休的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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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安安:要怎麼把外賣送回餐廳,在線等,很著急!
第175章
被丟在荒野中的女孩名叫薇拉。
薇拉從小沒有父母,和姐姐一起被姨媽撫養長大,一周前,姨媽不小心在下樓時摔了一跤,當場磕暈了過去,現在還躺在重症監護室里,所以這一整周家裡是由姐姐在照看。
昨天早上姐姐在庭院的游泳池邊接了一個電話,自那以後情緒就不太對勁,中午睡晚午覺,姐姐告訴薇拉學校有個露營活動,可以在小河邊睡覺野餐,跟小兔子、小狐狸、小鹿一起玩耍,準備帶上她一塊出發。
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
如果薇拉大上十歲,她就會明白當富庶的長輩危在旦夕時,有些家庭會抱成一團,有些家庭會碎成散沙;她就會明白一母同胞並非天生天然就代表立場相同和親切無害;她也會明白在一個沒有什麼監控的偏遠小鎮坐車進山有多危險。
但世上的事沒有如果。
除了姨媽和姐姐,薇拉沒有任何其他親人,自然也沒有誰能及時察覺並提醒她潛在的危機。作為一個年僅五歲的幼童,她不懂什麼是ICU,什麼是病危,什麼是死亡,什麼是遺產,只知道姐姐發出了露營邀請。
薇拉理所應當地同意了。
所以現在她被困在入夜時分的荒野上,周圍空無一人,耳邊只聽得到風聲和夜行生物活動時發出的窸窸窣窣,唯一能和家關聯在一起的交通工具正在漸行漸遠,留下兩盞慢慢淡到看不見的金色尾燈。
她奔跑著。
可人要怎樣追上一輛飛馳的汽車?
只跑出六七米遠,薇拉就狠狠地摔在地上,手掌心和膝蓋都被草地里的石子磨破了皮,她懵懵地在地上坐了一會兒,好不容易爬起來,一抬頭,看見原本消失的車燈重新出現在了視線里。
姐姐沒走?
薇拉驚喜地就要擺手。
正當她破涕為笑時,邊上又亮起了兩盞車燈。
這下薇拉就是再少不更事也知道情況有異了。平常看到的車不管來還是去都只有兩盞燈,這裡有四盞,而且它們的高度並不一致,大小也並不相當。
難道是怪物?
薇拉正在胡思亂想,其中兩盞燈忽然往這裡飄了過來,隔著四五米頂住,忽明忽滅地閃了好幾下,簡直和鬼魂沒什麼兩樣,差點把她嚇得往後仰倒。
太陽完全沉沒了。
借著月色,只能看到一團巨大的黑影。
兩盞燈掛在黑影的眼睛位置,順著眼睛的位置推算,它頭頂上還支著兩隻尖尖的耳朵,背後則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
薇拉忽然意識到了這是什麼。
每個出生在小鎮的孩子都會被告誡要小心那些生活在樹林裡的動物,棕熊會摸到民房後面來覓食,美洲獅會在晨跑的山路上出沒,它們都曾有過多起傷人的記錄。但孩子們最害怕的並不是棕熊或者美洲獅,他們最害怕的動物永遠都是——狼。
從《小紅帽》到《小兔乖乖》再到《三隻小豬》,似乎大多數童話故事裡等著把主角吃掉的壞蛋都是狼,在鎮上喊一嗓子「獅子來了」孩子們沒有概念,但要是喊一嗓子「狼來了」,估計眼淚都能把整條街道沖走。
眼前站著兩頭狼。
這個事實對薇拉來說太殘忍也太驚悚了,她一下子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哭也哭不出來,逃也沒有力氣逃,只知道愣在原地,小聲又短促地往裡吸氣。
仿佛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怕一樣,那團黑影又往前面湊了湊,一邊走一邊微微伏下身體,擺出一副要聞聞她好不好吃的派頭。<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