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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為了節省尋找時消耗的能量還是為了節省趕路時消耗的能量,灰狼都不得不把目光放在大型獵物身上,藉助它們走過後留下的雪道進行轉移和追擊。
大型獵物很難對付。
參與成員越多,牽制越充分,才會越安全。
不過合作這種東西得一步一步耐著性子慢慢來,要是省去磨合這一步,可能就要從一加一等於二變成豬隊友相互拖後腿。
阿爾法狼選了個好天氣進行首次磨合。
因為天氣晴朗,能見度高,站在山頭上都能看到半公里開外正在慢悠悠行走的馴鹿群,母狼王通過經驗判斷它們正在朝西南方行走,帶著狼群早早下山等在了路上。
伏擊在電光火石間展開。
灰狼像利箭一樣從蹲守著的地方射出,谷地狼群默契地分成幾個小組,松樹場狼群則是抱成一團,緊緊咬在了因受驚而狂奔起來的馴鹿群背後。
安瀾仍然在第一梯隊。
作為所有灰狼中跑得最快的一個,她基本上看不到其他灰狼那裡的情況,只能依靠聽覺去尋找,但就算這樣,她還是很快發現了不同狼群有不同的狩獵習慣。
谷地狼群在狩獵時通常是沉默的。
阿爾法狼不會嗥叫,其他成員也不會嗥叫,彼此之間通過常年共同生活得來的默契和從小到大接受的訓練來維持行動的流暢度和配合度。
但松樹場狼群並不是這樣。
安瀾在奔跑的過程中一直能聽到屬於阿爾法公狼的鼓舞的嗥叫聲,從聲音聽方位,它似乎是墜在了整個大群的後段,也是最方便總覽全局的地點。
到這裡還沒什麼。
可當安瀾率先追到目標獵物身邊、咬住它的身側開始減速時,奇怪的事發生了——和她齊頭並進的松樹場母狼猶豫了一下,沒有放慢速度,而是目不斜視地從邊上超了過去。
……這是在追誰?
說好的集中力量搞團獵呢?
安瀾腦袋頂上冒出來兩個大大的問號。
還沒等她把情況琢磨明白,轉眼又是兩頭大狼從邊上風一樣超了過去,那架勢簡直就跟在德國高速上開300碼被350碼超車沒什麼兩樣。
好傢夥。
看來暫時是指望不上它們了。
幸好黑狼、寬耳母狼和小調皮這會兒都追了上來,四頭大狼從兩側夾擊,目標獵物沒過多久就不堪重負、雙膝跪地。
而安瀾一邊咬住獵物不鬆口,一邊觀察著前方約六七十米處的情況,只見三頭松樹場灰狼也已經撕咬住了獵物,正在把它往地面上拖拽。
一次伏擊得到了兩頭獵物。
看起來比大獲成功還要大獲成功。
但隨後趕到現場的三頭阿爾法狼都很不高興,松樹場公狼王不安地來回踱步,而谷地母狼王則短暫地齜了齜牙。
獵物倒斃後安瀾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這會兒也想明白了:
兩個狼群不僅僅在嗥叫不嗥叫上有習慣差異,在挑選獵物的習慣上也有差異!
一般來說,灰狼傾向於選擇年幼的、年老的、重病的、有時還有懷孕的個體,但在這些能被納入選擇範圍的個體間該如何排布先後順序,沒有一個標準答案可言。
安瀾習慣性地追鹿群里的老鹿,松樹場灰狼則是習慣性地去追病鹿,所以形成了這種大家一起奔跑然後各管各追的神奇畫面。
真是走運。
要是沒有磨合訓練直接跑去和美洲野牛硬碰硬,兩邊因為計算失誤導致配合失誤,後果將不堪設想。
大約阿爾法狼也意識到了,在第二次合作狩獵時,松樹場公狼王通過嗥叫聲糾正目標,解決了這個問題。
隨著合作次數增多,兩個狼群的默契不斷上升,天氣也在變得越來越冷,大雪發展成暴雪,最後變成連綿數日不斷的雪災,將整片山脈都冰封起來。
當狼群奔跑數公里沒有找到一頭鹿或者一頭羊時,它們只剩下了唯一的一個選擇。
領地里有兩個牛群。
一個非常龐大,數量超過20頭,活動範圍也相對固定,很容易就能找到;另一個比較小,總在領地邊緣徘徊,找不找得到要碰運氣。
安瀾穿過來兩年,跟著家族一起從小牛群身上不知道薅了多少牛毛,薅到後來還以為自己在玩饑荒,但她從來也沒去觸過大牛群的霉頭。
但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給狼群去試錯了。
它們在尋找中消耗了太多能量,如果繼續尋找且一無所獲,因為飢餓倒斃只是時間問題,眼下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阿爾法狼下了決心。
母狼王走在最前面,其他十四頭灰狼排成一字踩著它的腳印往向陽坡走,松樹場公狼王在後方壓陣,膽小鬼和兔子落在最後。
繞過凸起的斜坡,就能看到牛群的身影。
一段時間過去,這個美洲野牛群更加壯大了,安瀾只是粗粗一數就數到了19頭成年野牛,以及被它們保護著的4頭半大小牛。
面對這個數量級的野牛群,埋伏是沒有意義的。
即使狼群通過伏擊成功地碰到小牛,也會因為陷入整個牛群之中,被成年野牛踩踏或頂撞致傷致死,根本沒有合力把小牛拖拽出來的機會。
它們必須正面擊潰野牛群。
別無其他選擇。
所有灰狼都對狀況心知肚明,在這生死存亡關頭,沒有一個成員在險關前退縮,就連膽小鬼和兔子都克制住了恐懼,夾著尾巴也要站到隊伍之中。<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