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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別哄,等下她還以為只要多叫兩聲就有人過來陪著玩陪著說話,以後再沒有消停的時候了……還記得牛肉的事吧?」
那是當然記得。
鸚鵡和羊、馬這些動物一樣在很多人看來是完全的素食動物,但其實它們中的絕大多數都不會拒絕任何獲得蛋白質的方式,如果放著不管,羊一次可以吃完半筐小雞仔,一口一個嚼得很香。
老劉說的「牛肉事件」發生在安瀾和鬧鬧五個月大的時候。
當時一個朋友寄來了兩箱生牛肉給老劉當下酒菜,小陳在鍋里把牛肉焯完一遍水,撈出來放在邊上晾乾放涼,剛剛拆完門上雕花的鬧鬧估計是嗅到了食物的味道,就過來用點頭的方式討食。
因為還沒放過什麼重口味的調料,小陳打電話問過獸醫之後就挑了沒骨頭的部分撕著給餵了一點,沒想到就是這一點讓它吃上了癮。
從那天開始鬧鬧每晚都會按時蹲在廚房裡等著飼養員給它煮肉吃,連續餵了三四天之後,小陳認為攝入過多肉食對它沒有好處,畢竟家養鸚鵡平時已經餵得很科學了,運動量還少,肉這種東西頂多拿來調調胃口,於是乾脆停止投餵。
這一停可捅了馬蜂窩了。
鬧鬧因為不滿折騰出了巨大的響動,不僅達成了三倍速拆家這種連哈士奇都做不到的絕世成就,一邊拆還一邊大叫,吵得房子裡所有活物都不得安寧。
小陳為了安撫它就做了一頓牛肉想要「和解」,但他很快發現這個舉動很不妥當,讓鳥形成了「尖叫等於達成目標」這個錯誤的認知,習慣養成之後,再想去改就千難萬難。
後來還是老劉親自出馬。
他讓小陳躲了一陣子去照顧其他鸚鵡,自己在廚房忙活,仗著耳背對紫藍金剛幼鳥的尖叫聲置若罔聞。鬧鬧連續喊了好幾天,發現不管怎麼喊都沒人搭理它,也沒有好吃的可以吃,如果折騰得厲害了甚至還會失去本來應該有的堅果小零食,這才偃旗息鼓。
沒人想讓舊事再發生一次。
聽到老劉的勸阻之後小陳恍然驚醒,溜得比兔子還快,左手端著一盆水果右手提著一袋滋養丸踩著石板路竟然跑出了百米衝刺的速度,讓安瀾和諾亞嘖嘖稱奇。
在鬧鬧提供的「背景聲」中,他們倆看了會兒熱鬧,諾亞就準備帶著她去熟悉熟悉將來要生活很長時間的場地,順便和還沒有過深入接觸的鸚鵡交際交際。
這也是安瀾第一次看到後院的全貌。
鸚鵡是攀禽,即使在野外也是能用爬的就不用飛的,在同一棵樹上下是嘴巴和腳爪的工作,在不同大樹之間來回和外出覓食才會給翅膀施加一點工作量。
人工造景里設置了足夠多的橫木、藤蔓、連接繩、空橋,因此生活在後院裡的鸚鵡比生活在野外的鸚鵡飛得更少,如果不是為了活動筋骨,它們甚至可以全天待在地上。
在這種環境中自由活動了半年的諾亞早就形成了和其他鸚鵡一樣的運動習慣,當他說要帶著安瀾去俯瞰一下後院全景時,他指的是從穿過三條橫木、兩座藤蔓橋,爬上一棵最高的樹木,然後倒掛著到天頂的繩索上。
安瀾:「……」
講道理,倒掛是金剛鸚鵡常常使用的一種玩耍方式沒錯,可也沒人規定只要是金剛鸚鵡都會很擅長倒掛啊,她剛剛掛上去就差點大頭朝地摔個倒栽蔥,簡直是試試就逝世。
主要是因為倒掛的角度看地面總覺得自己隨時隨地會掉下去摔死,從心理上來說很難克服,跟正著飛完全不一樣。
不會吧,不會吧。
不會換了個世界不吃鮭魚了還要被對方嘲笑吧?
安瀾默默張開翅膀穩住身形,在空中盤旋了幾圈,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就看到了讓她更鬱悶的場景:大黃、小黃、大藍和小藍都跟著攀到了高處,熟練地把自己掛在了天頂上。
諾亞立刻意識到一頓毒打在接近。
趕在被叨腦殼之前,他振動翅膀、翻轉身體,也進入了滑翔姿態,邊飛邊示意安瀾跟在他背後,往視角最好的地方攀升。
眼看兩名同伴飛了起來,天頂上和橫木上的鸚鵡都有些蠢蠢欲動,比較活潑的幾個沒忍耐住,也跟著加入進來,不消多時就形成了壯觀的一大群,花花綠綠、五彩繽紛,羽毛在太陽底下泛著迷離的光暈。
隨便哪個喜歡鳥的人站在底下一看,看到這種十幾隻大鳥共同張開翅膀滑翔的場景,大概都只能發自內心地感慨一句——
撒錢空中差可擬。
對安瀾來說,她飛得越靠近天頂,就能把後院之外寬闊的風景看得越清晰,半年多來這還是她不僅終於看到了後院的全景,也終於看到了別墅之外的景象。
老劉的家……在半山腰上。
眼前能看到一切都是綠色的,除了綠色之外就只有一條看著不太寬敞的山道,最近的房子在山道盡頭的山腳下,在這個角度看只能看到一個小小的顏色突兀的方塊。
難怪他一點都不擔心鸚鵡叫聲會吵到鄰居。
因為這種與世隔絕的地方……根本就沒有鄰居。
安瀾看到的唯一一個在活動的人類就是小陳,此時此刻他正在門外收拾包裹,然後跳上了一輛非常有年代氣息的三輪車,默默地朝山腳下的村落騎去,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這天她充分理解了為什么小陳的爺爺會把他送到老劉這裡來「工作」。<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