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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門,象群成員已經可以很自如地在各種灌木中穿行,精確地挑出最適合被推倒食用的大樹,省力地晃落樹冠上飽滿的果實了。
安瀾的下一步計劃是帶它們去河裡糟蹋荷葉根莖,但在沿河走動時,她注意到這一帶棲息著少量鱷魚和河馬,回頭想想自家象群的戰鬥力,這個本來很靠譜的計劃頓時不了了之——
成年非洲象的確是非洲的戰力巔峰,亞成年體的戰力就要打個折扣,要是被人類飼養長大的亞成年,打個折上折都還嫌少。
身後這群小象近年來基本都被養得「心如止水」,雖然不像野象後代那樣容易在橫衝直撞時「招惹」到其他猛獸,但在更年幼者受到威脅時,也必然不會像野象後代那樣熟練地進行保護和恫嚇。
年紀最大的母象亞賈伊拉稍微有點意識:在諾亞被送來時,它是反應最激烈的象群成員,幾乎是立刻地擺出了進攻姿態,贊塔也好,阿蒂拉也好,都是在它暴起之後才有的動作。
安瀾對這頭母象的預期定位是阿倫西亞,也一直在把它往這個方向培養,但體型擺在那裡,至少現在這個階段,光靠亞賈伊拉是不夠的,就算再加上另外幾頭母象,加上她自己,也是不夠的。
這樣看來,如果想更安全地在濕地外圍行走,哪怕只是為了更安全地在河畔活動,象群里現有的幾頭亞成年公象也得有「保護家人」的意識才行。
賈希姆是二代象群里塊頭最大的非洲象,那體型只能用「鶴立雞群「來形容;哈米西性格懶散,但在被要求維護泥塘時也能使出巨力;尼雅對吃飯有種奇怪的執著,一天從早到晚都喜歡埋頭在灌木里,架不住象牙長得快,看著還挺能唬人……
野生公象的地位相當邊緣化,是為了防止成年公象長期在象群里逗留,阻礙母象與非血親公象的正常交配,或者傷害沒有自保能力的幼崽,但現在它們的年紀都還很小,並沒有到該出去闖蕩的時候,仍然屬於象群正常的一份子,這種戰鬥力拿去壓箱底,就算是安瀾也會覺得心痛。
所以,該怎麼激它們一把呢?
安瀾日思夜想,跟諾亞說了無數悄悄話,甚至還設計出了「乾脆逼它們優先下水」這種破罐子破摔的方案,但又覺得河流畢竟是人家的主場,要激發「一致對敵」的本能,最好選擇某種陸地動物。
問題在於:能讓大象感覺到威脅的陸地動物也就這麼幾種,雨季獵物充足,這些傢伙是不會靠近象群的;而安瀾要的是安全的訓練機會,不是把小象往獅群、鬣狗群的嘴巴里送,所以也沒法故意現在旱季中尾期,在有蹄動物資源不足時跑去濕地深處遊蕩。
她和諾亞一合計,都覺得現在想推進度完全沒戲,還是等個兩三年,等到大家都被「物理加強」了之後再想辦法磨合陣型吧。
不過俗話說得好——計劃總沒變化快。
今年的雨季似乎格外短暫,獵物群的遷徙時間門也大大提前,按說往年這個時候草原上應該隨處可見角馬的蹤跡,現在要找角馬卻成了長途跋涉後的碰運氣。清晨目擊到獵豹和非洲野犬的次數迅速增加,傍晚的獅吼聲也日益洪亮,說明這些猛獸都在不斷地擴大狩獵範圍。
二月下旬,象群遭到了一次「襲擊」。
那天上午,大約五、六頭獅子追著羚羊跑到距離營地約三公里的地方,羚羊相當敏捷地從兩輛越野車中間門飛躍而過,獅群卻被這些「龐然大物」阻隔成數個小塊,奔襲的勢頭為之一頓。
狩獵中斷,又有汽車、象群在一旁,獅子們本來應該扭頭離開,但或許是因為餓狠了的緣故,它們卻在原地逗留了足足一刻鐘,最後乾脆在母獅首領的指揮下在非洲象周邊形成了鬆散的合圍。
保育員們肉眼可見地緊張了起來。
按理說,非洲獅和非洲象之間門存在相當大的戰力鴻溝,眼下還有成員數量的差距,但在場非洲象都是亞成年,獅子的機動性又遠遠超過大象,如果只是想單獨分隔並殺死一頭低齡小象,配合妥當的話還是大有希望的——反正都到了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時候了,為什麼不碰碰運氣呢?
果不其然,母獅首領一眼就盯住了諾亞。
兩輛車上的保育員抓緊了武器,儘管實際上沒有開槍攻擊這些猛獸的可能,也不應當為了一種保護動物去剝奪另一種保護動物的生命,但他們為了安全攜帶了麻醉槍,到了真正必要的時刻,也可以嘗試用這種方法釜底抽薪。
而在不遠處,象群暫時只能靠自己。
對大家的反應力及戰鬥素養不抱任何希望,安瀾立刻下達明確指令,要求整個象群以最快的速度收縮,三頭年長公象待在隊伍尾段,阿麗耶、阿蒂拉、萊婭和諾亞站到隊伍中段,貼緊越野車。
陣型雖然有些松垮,但勉強能起到作用。
獅子們繞了幾圈,一時三刻也找不到地方下手。
可就在安瀾稍微放鬆了一點的時候,亞賈伊拉忽然脫離陣型,做了一個兇猛的前衝動作,然後用力地向上甩了一下長鼻子,簡直有點像是人類想要驅趕什麼不受歡迎的訪問者時隨手把掃帚或者拖把一揚的樣子。
那明顯是個條件反射的威嚇動作——
要是從小被長輩帶大、有足夠時間門去模仿學習的野象,在做完這個動作之後應該知道稍稍退回來一點,繼續維持陣型,但亞賈伊拉卻又往前一衝,然後愣在原地,好像它自己也拿不準主意。<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