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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聯盟中地位最低的三個成員,年輕的布五、布六和布七幾乎完全沒有交配權,根本不可能繁育自己的後代。在占領拉巴利獅群後,兄弟七人分成兩個小隊在龐大領地里活動,矛盾才稍微緩和了些許。
這次衝突無疑把先前的局面推翻了。
所有人都認為,接下來三兄弟一定會有動作,它們要不集結成一個新聯盟、出去尋找屬於自己的獅群,要不和四位長兄翻臉、競爭平原獅群。
從小到大都要處於兄長的威風之下,要驟然興起反抗心談何容易,說是兩個選擇,其實擺在面前的可能選項只有一個,那就是離開。
事情果然朝大家預想的方向發展。
兩周後,布萊克三兄弟被發現在水壩領地邊緣遊蕩,顯然是看上了這個由馬赫蒂父子聯盟占有的地盤。馬赫蒂雄獅今年已經十四歲了,可以說是英雄遲暮,黑耳朵和托托都是六歲,剛剛進入巔峰期。
這麼一個聯盟,紙面實力是比不上三頭處於巔峰期數年的布萊克的。
可就在大貓迷為水壩捏了一把汗時,嚮導那裡竟然傳來消息,說三頭流浪雄獅因為過於自信而冒進,被水壩地主雄獅打得頭破血流,雖然馬赫蒂雄獅受傷了,但布萊克是差點當場交代一頭。遭此重創,它們就像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只好連夜南下了。
這真是……一張好牌打得稀巴爛。
首先,作為入侵者,它們竟然分兵;其次,在將一頭地主打成重傷、不得不被運走接受救助後,它們竟然沒有留下來繼續死磕,而是直接南下,這一系列操作著實讓大貓迷看透了為什麼在平原領地這麼多年它們都沒能搶到交配權。
調侃夠了已然成為諧星的布萊克三兄弟,人們就把目光轉到了馬赫蒂身上。
這頭雄獅年事已高,現在是救助了,可接下來怎麼辦呢?
除了筋肉和腹部受到的傷害,它的腿傷比當年布式兄弟中的布朗還嚴重,而後者幾乎無法奔跑。
布朗頂著腿傷活了幾個月,是因為它一直粘著兄弟蒲隆地和西岸母獅,而且大河西南角獅群最少,雄獅爭鬥最不激烈。馬赫蒂生存在面積最大、競爭也最激烈的北部地區,水壩母獅眼下也沒帶著崽,不可能協助防禦入侵者,這樣的傷勢,哪怕治療好放歸,也不過是去送死而已。
一頭不能奔跑的雄獅,不是成為其他獅子爪牙下的亡魂,就是成為鬣狗群的晚餐。
工作人員愁白了頭髮。
他們對獅子是有感情的,而這種感情往往也會影響到他們對獅子的處置。
當年庫馬納雄獅情況危急時,它所在的區域、南非克魯格國家公園的辛吉塔營地,拒絕對它進行救助。實在不忍心,同樣處於克魯格的史庫庫莎營地越過辛吉塔營地,出動了數名護林員和獸醫將它帶回救治。庫馬納雄獅是被史庫庫莎營地的工作人員看著長大的,最終可能也是在工作人員的陪伴下離世的。
馬赫蒂不僅是保護區某個營地的心頭肉,說是整個保護區最愛的獅子之一也不為過。
看到它的傷勢,嚮導和獸醫小組難過得話都說不出來,幾個年輕的志願者還偷偷掉了眼淚。
以往碰到這種救助了卻註定難活的情況,無論南非還是東非,許多營地的處置辦法都是有條件的移送動物園或者散養區,沒條件的只能等死。經過好幾個月的治療,營地也最終決定將馬赫蒂留在劃出來的散養區里。
按說在安全區頤養天年是件大大好事,但很快人們就發現,遠離大草原的馬赫蒂自己並不開心。
它總是沉默地坐著,看著圍欄,鼻子在空中輕嗅著,似乎在尋找熟悉的氣味。
任何一束氣味。
這種場景使許多工作人員心碎。
他們不得不承認,某些雄獅的歸宿絕不在人類的圍欄之中,哪怕再大的圍欄也一樣,放歸勢在必行。
懷著一點私心,營地將馬赫蒂養過了次年艱難的旱季,一直養到雨季,才開始為它尋找歸宿。不論結局如何,哪怕它一回到草原就不幸遇難,至少營地盡了心,將來想起來不會後悔。
一開始,他們想把馬赫蒂和放歸後一直生活在營地附近的、擁有巴巴里獅血脈的大獅子湊在一起,但在隔欄熟悉時,兩頭雄獅已經吼到快把心臟都吐出去了,顯然是半點不投緣。
後來,他們又想著把馬赫蒂放歸到水壩。
黑耳朵和托托已經七歲了,它們在水壩北區完全站穩了腳跟,而且它們和父親一直感情深厚,說不定就會像其他一些父子聯盟替父輩養老一樣接納它。但讓人擔憂的是,做飯的畢竟大多數時候是母獅,而水壩母獅從來沒有展露過對年老獅子的仁慈,尤其是年老雄獅。
一些母獅對年老的「前夫」有所照顧,例如坎布拉獅群,它們會把獵捕到的水牛分給遠遠跟在後面的馬五雄獅;但還有更多母獅對老年雄獅不屑一顧,無論是露水情緣,還是相依相伴過數年。
這其實也無可指摘。
對母獅來說,雄獅不過只是搭夥過日子的同事,鮮少有感情好的,把老年獅都趕下台換上年富力強的小漂亮才是好事,從微觀來說既有利於保護領地,從宏觀來說也順應大自然優勝劣汰的規則。
到了十月,營地挑了又挑,選了又選,最後絕望地發現,他們可能只有一個選擇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