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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春夏季節正好有性別合適年齡合適的灰狼離開狼群獨自生活,就有可能和這些獨狼碰上頭、看對眼,然後結成配偶、遠走高飛、繁衍後代。
安瀾穿過來一年,嗅到過不下二十頭獨狼的氣味,面對面看見的只有五頭,其中三頭被驅逐了,兩頭被棕耳朵和公狼王殺死了。
現在狼群沒有雄性阿爾法,對獨狼的處理會溫和很多,無形之中給了更多獨狼接近狼群的機會,也給了母狼王更多挑選的機會。
獨狼里不乏體型健碩、毛色漂亮、性格果毅的個體,說不定哪天就能找到自己心儀的下一任對象。
當然它也可以直接在狼群里挑選配偶。
只是縱觀整個公狼群,膽小鬼、長腿、胖胖和兔子都是直系後代,黑狼傷勢嚴重,能不能恢復如初還兩說,再加上它地位不高,很難進入阿爾法狼的挑選視野,真正有希望的其實只有棕耳朵。
不過能以防萬一當然是最好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棕耳朵才在公狼王死去後不久抖擻起來,處處和黑狼為難,迫不及待地想要確保自己唯一的競爭對手喪失競爭力。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此情此景總讓安瀾想到自己做人類時看過的種種「感情真經」,所謂」糊塗人解決競爭對手,聰明人解決目標「,有時候她看著都要替棕耳朵感到干著急——
你不去黏著母狼王,你老盯著黑狼幹什麼?
是不是忘了隨時隨地都會有漂亮大公狼突然出現然後直接殺進決賽圈啊!
所以說當年輸給公狼王后來一直沒有交配權其實也不是完全沒理由的對吧。
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比它更值得掬一把辛酸淚的大概只有黑狼了,這頭早前還威風凜凜的長毛大狼在受傷之後還要遭到針對。
也就是寬耳和安瀾懷著點第一梯隊的情誼每次狩獵之後都給它帶肉吃,後來寬耳漸漸地也不帶了,安瀾想著曾經一起看過白嘴貓貓,堅持繼續帶,好歹給它把傷養好了。
黑狼能跑能跳之後,棕耳朵越發敵視它,連帶著還遷怒了寬耳和安瀾,反而同從前基本不怎麼來往的十字鼻親近了許多,儼然一副要共同彈壓普通成員的模樣。
說實話,安瀾當時差點笑出聲。
十字鼻作為貝塔狼並沒有很好地履行自己的職責,不僅繁殖季節,哪怕尋常時間都常常挑戰母狼王的權威,說是它的心腹大患也不為過,要不是為了牽制下面成長起來的母狼們,說不定早就被它驅逐出去了。
而棕耳朵明知情況是這樣,不僅不劃清界限,還越走越近,這在母狼王看來不是為了交配權攜手準備推翻它又是什麼?
她從未見過這種反向衝刺大師。
幾年了,別說是決賽圈,這位大兄弟估計連賽道在哪都摸不著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
就算母狼王在緩過神來之後曾經考慮過要選擇棕耳朵,面對這種形勢,它也放棄了這種想法,表現得根本不著急。
這年六月,領地里來了一頭約莫四歲大的公狼。
外來客從出現的第一時間起就被谷地狼群發現了,棕耳朵當即就準備去進行驅逐,但它在狼群休憩的地點晃了一圈,除了幾隻一歲小狼猶猶豫豫,竟然沒有一頭大狼願意跟上,就連十字鼻都在估量。
晚些時候,母狼王獨自離開了狼群。
狼嗥聲在半夜響起,穿過原野,穿過森林,遙遙地迴蕩著,響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一雌一雄兩頭大狼一起出現在了狼群附近。
母狼王從喉嚨里發出輕柔的嗚嗚聲,呼喚它的孩子們前去迎接這個家庭的新成員,見一見這個將來會是第二頭阿爾法狼的生面孔。
安瀾第一個靠了過去。
她和臉上有著傷疤的四歲灰狼友善地彼此嗅了嗅,然後舔了舔對方的吻部。
在她之後,黑狼非常無所謂地靠了過來,做任務一樣也舔了舔它的嘴巴,緊接著是非常敷衍的寬耳,是小心翼翼的長腿和三隻小狼,是戰戰兢兢的膽小鬼,最後是若有所思的有些過分殷勤的十字鼻。
空地里只剩下了棕耳朵。
大勢已去。
它絕望地哀嚎了一聲。
安瀾從來沒聽棕耳朵發出過那麼悽厲的聲音,那聲狼嗥不像是狼嗥,反而像是鬼魂在所有希望轉為絕望時發出的咬牙切齒的尖嘯。
似乎時隔多年,它才終於意識到自己無法在這個狼群里得到任何想要的東西。
夏天結束之前,棕耳朵離開了。
在它離開之後沒過多久,已經兩歲多的長腿也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母親和兄弟姐妹,第二次嘗試外出闖蕩。
至此,公狼群里只剩下傷疤、黑狼、膽小鬼、胖胖和兔子,鑑於後面三頭基本不可能對阿爾法狼造成威脅,黑狼又表示了退讓,動盪不堪的公狼秩序終於被確定下來,而母狼王也終於有空騰出手來處理母狼群中的動盪。
準確地說它只做了一件事:放任自流。
從前如果寬耳和安瀾對十字鼻表現得太過強勢,阿爾法狼可能會插手其中,稍微維護一下貝塔狼的尊嚴,但現在它只是冷眼旁觀,連一聲嗥叫都欠奉。
受到這種鼓勵,寬耳表現得越來越活躍。
安瀾打定主意這輩子在贏得狼群尊重之後就依託狼群開始划水當鹹魚,自然不會強出頭去跟寬耳搶表現機會,不如說,如果寬耳能把十字鼻拉下來,自己當這個貝塔狼,對她來說還更合適一些。<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