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頁
還別說,這兩隻湊到一起不知怎的就給人一種「什麼鍋配什麼蓋」的感覺,堪稱失眠製造者、頭髮毀滅者、教科書焚燒者,諸如此類的頭銜拖出去可以編得比龍媽還長。
但此時此刻專家們沒空關心自己的頭髮了。
他們最關心的問題只有一個——這些孔雀蛋真能孵出來嗎?
理論上說也不是完全沒可能,只是沒有先例可以參考,誰也不敢打包票,說不定兩隻綠孔雀只是今天覺得好玩臥著孵一孵,明天覺得無趣就離開了呢?就算是認真的,阿依也就罷了,十六號這隻放歸鳥怎麼看都不像行的樣子。
愁死個人。
別說專家組,就連安瀾和諾亞自己都沒把握。
他們在開始孵蛋後就遇到了安瀾去年遇到過的問題——無法精確判斷孔雀蛋的狀態,也無法確定自己在什麼時間應該做什麼事。安瀾好歹觀察過兩年,憑著記憶學得像模像樣一點,諾亞卻是一張白紙,這輩子沒觀察過一次自然孵化,只能依樣畫葫蘆。
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孵著,直到情況突然發生了改變。
可能是臥在蛋上的時間久了,有一天,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安瀾在用喙翻蛋時忽然本能地知道有兩枚蛋是活的,其他幾枚都不可能被孵化。這個認知來得突然,她還在發愣,身體卻快於大腦行動,照著去年母親的樣子直接把三枚鳥蛋都搞碎了。
聽到響動的諾亞轉頭來看,頓時露出了極度驚恐的表情。
安瀾看看孔雀蛋碎片,看看蛋里看起來還挺好吃的內容物,又看看諾亞,沒忍住,還是吃了。
第301章
孔雀蛋……還挺好吃。
安瀾有理由相信這是因為野生動物的味覺里壓根沒有「腥」這個概念,就好像當初她第一次吞碎蟲子時的感受一樣,難過的反而是心裡那道坎。
最重要的是——身體好像的確需要這些養分。
此刻她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經養過的兔子,在家裡吃I蔬菜炒肉片時每次都得躲著來,要不然就會有一隻毛茸茸的白糰子蹲在地上一臉渴望地盯著肉片,對窩邊上堆著的提摩西草愛答不理。
還有新聞上一頓能吃五十隻小雞的牛,能吃一籠小雞的馬,能吃半筐小雞的山羊……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受害者每次都是小雞,但也能充分說明就算是食草動物也不會放過獲得蛋白質的機會。
綠孔雀甚至不是食草動物呢。
安瀾在心裡把這些例子回想了一遍,對自己剛剛做的本能舉動就心安理得起來,吃完飯,清理完蛋坑,她甚至還意猶未盡地砸了咂嘴,把目光飄飄忽忽地落在了另一個蛋坑上。
諾亞:「……」
驚恐的眼神好像變得更驚恐了。
眼看雄孔雀順服的銅錢羽都炸成了松果,明明坐在還有點涼的林地上,全靠體溫給蛋坑增溫、保溫,但卻一副坐在火山口、尾巴隨時隨地要著起來的模樣,她才把目光收了回來。
有監控就是這點不好。
換做平常安瀾大概已經在用敲擊或者寫字的方式問他有沒有覺醒孵蛋的「本能」了——她還挺好奇這種本能是只有雌孔雀有,還是在蛋坑上蹲久了的孔雀都能有。
然而一左一右兩個攝像頭盯著,考慮到綠孔雀的保護等級以及當地政府對綠孔雀保護的重視,攝像頭背後肯定有專員全天候監測著,她和諾亞都不敢輕舉妄動。
再放飛也得在動物行為的範圍內放飛。
什麼「東北虎忽然直立行走並在樹上畫食譜」,「黑王蛇把身體當做字符並用十六種語寫詩」,「麻雀無師自通摩斯電碼並對城市輸電線路規劃指指點點」這種一聽就會被當場逮捕的離奇新聞絕對不可能出現。
絕、對、不、可、能!
晚些時候,安瀾借著翻蛋降溫的時間起身到補飼點撈了點東西吃,飲用水閥門處於打開的狀態,食盆里添加的飼料看著也很新。
去年那窩紅原雞現在已經成了一個極其壯觀的大家族,看到兩隻綠孔雀一前一後過來搶飯,它們「咕咕咕咕」地抱怨個不停,安瀾只好重操舊業,張開翅膀把一群大大小小的野雞趕得上躥下跳。
諾亞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場面,大尾巴都興奮地翹了起來,不等她招呼就加入了戰局。
在場的除了綠孔雀、紅原雞,還有老熟人白鷳和一隻難得一見的白腹錦雞,看到綠孔雀追紅原雞的畫面,兩隻白鷳輕車熟路地原地起飛,只剩下那隻多多少少有點走神的白腹錦雞險些被呼嘯而過的鄰居們撞個正著。
白腹錦雞是種非常漂亮的大鳥。
雄鳥身上披著金屬般的輝綠、鵝黃、鋼藍和朱紅色,在太陽的照射下仿佛開了濾鏡的彩虹。這種鳥類還有著比身體還長的黑白相間的大尾巴,紋路好似那種可以左右扭動的魚形木頭擺件,一環又一環,就是看久了容易讓人頭暈目眩。
至少諾亞已經有點頭暈目眩了。
他本意是要去追紅原雞,追著追著就變成了追白腹錦雞,跟著對方在兩塊石頭中間跑了幾個來回,眼神就慢慢失去了焦距,再走起來時歪歪扭扭、搖搖晃晃,一邊走一邊誇張地做著俯身的動作,好像要把整頓晚飯都吐出來似的。
安瀾又好氣又好笑。
這就好像「雖然知道會暈車但是一定要掏出手機來看」,「雖然知道會被咬但是一定要不戴護具餵鱷魚」,「雖然知道會中毒但是一定要知道藍環章魚摸起來是什麼感覺」一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