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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灰狼主要在瑪麗峰活動,因此被工作人員簡單粗暴地叫做瑪麗峰狼群,和此前此後無數個得名的狼群一樣。
瑪麗峰狼群在去年經歷了一次重大減員,眼下只有九個成員:正值當打之年的頭狼夫婦,一頭三歲公狼,一頭兩歲母狼,兩頭一歲狼和三隻剛出生不久的幼崽。
一歲狼和幼崽的戰力可以忽略不計。
對谷地狼群來說真正需要面對的敵人只有四名,而且還得一邊戰鬥一邊保護狼崽不被殺死吞食,可以說勝券在握,只是大勝和慘勝的區別。
瑪麗峰灰狼也明白這一點。
入侵者來襲時,它們正在用玩耍消食。
一歲大的哥哥姐姐在草坡上跳來跳去,誘引三隻才剛剛學會跑步的弟弟妹妹往它們那裡追,這些小狼崽子個個都吃得圓溜溜,遠遠看著就像三團棕色毛球,根本不像在跑,而像是在地上滾動。
其中一隻小狼因為始終追不上哥哥而氣得火冒三丈,乾脆一屁股坐倒在地,開始了半點悲傷都欠奉的哭嚎。
聽到幼崽的叫喚,兩頭父母狼嘴上用輕輕的嗥叫聲安慰,尾巴卻在用力地拍打著地面,身體也誠實地癱倒在草場上一動一動,可見對這種場景有多習以為常。
這一幕十分溫馨。
安瀾跑出樹林時第一眼就看到了三隻崽子,一邊覺得可愛,一邊覺得有頂屬於「惡霸」的帽子正在從天而降,牢牢地扣在了她的腦門上。
不過——
飯還是要吃的。
架也還是要打的。
這回她不是為了借道,也不是為了合作,而是目的鮮明地要從對方手中搶下一塊狩獵區,把它們驅逐出可能生活了數年的土地,所以根本沒有必要遮遮掩掩地用什么小伎倆。
安瀾在離瑪麗峰狼群還有三四百米遠的地方就開始了高聲嗥叫,聽到阿爾法狼的呼喚,其他谷地灰狼接二連三地加入其中,很快就組成了不可阻擋的洪流之音。
處於上風口的瑪麗峰狼群被宣戰信號嚇了一跳。
草坡上奔跑著的年輕灰狼立刻停止玩耍,叼起了年幼的弟弟妹妹;而剛才還懶洋洋躺在地上的父母狼則迅速起身,耳朵高高豎起,喉頭微微抽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入侵者來犯的方向。
它們在判斷局勢。
谷地狼群對瑪麗峰狼群來說完全是陌生人,別說是面對面交過手了,在今天之前甚至連氣味都沒有聞到過,領地里忽然出現了一個這樣的強敵讓兩頭阿爾法狼都極度不安。
出於理智,它們不該戰鬥。
獸群衝突時決定勝負的第一要素永遠是硬實力,第二要素才是經驗。
比數量,瑪麗峰狼群處於四比七的極度劣勢之下;即使要比經驗,它們中年紀最大的成員也才六歲,對方家族中卻有一頭九歲母狼。
可是……它們腳下踩著的地方是狼穴。
為了保護幼崽,狼群成員可以做出任何犧牲。
公狼王深深吸了一口氣。
安瀾能清晰地看到它的胸腔因為這個動作而鼓起,使得整個身體看起來更龐大、更有威懾力,能對任何不夠自信的敵人造成強烈的精神衝擊。
其他三頭灰狼接收到了戰鬥的訊號。
它們跟著頭狼從山坡上往下奔跑,一直跑到離谷地狼群只有不到八十米的地方才重新站定,旋即用力地吠叫起來。
吠叫在狼的語言中能夠傳達許多種意思,但其中最常間的用途就是進行威懾和表達不滿,換句話說,就是戰鬥之前放點狠話和垃圾話。
人類會打嘴仗,野獸也一樣。
聽到瑪麗峰狼群的吠叫聲,谷地灰狼坐不住了。
先是小調皮吠叫起來,旋即是年輕氣盛的羅密歐和葡萄,最後就連腿斷了狀態不佳的兔子都鼓起勇氣回噴了好幾句。
兩個狼群叫得你來我往,又凶又急,最後還是谷地狼群仗著人多嘴巴也多,把瑪麗峰狼群牢牢地壓制在了底下。
瑪麗峰公狼王氣得嗚嗚叫。
一看它有炸起背毛、發動攻擊的跡象,諾亞就抖了抖身上的毛,準備和這頭大公狼一較高下,可他才跑出去兩步就停住了,回頭跟安瀾對對視線,後者乾脆命令整個狼群大舉壓上。
開什麼玩笑。
七打四的局,講什麼武德!
谷地狼群因為長途奔波狀態不算太好,但數量實打實擺在那裡,又有食物這個胡蘿蔔吊著,一時間竟然發揮出了和全盛時期相當的水準,飛快地就朝著山坡奔去。
羅密歐和小調皮跑得最快。
一個是可以笑傲群雄的奮鬥之王,一個上輩子估計本體是只戰爭號角,硬生生把其他灰狼都甩開了好幾個身位,把同樣出身第一梯隊卻因為戰鬥經驗匱乏所以落在後面的葡萄驚得目瞪口呆。
幾秒鐘之後,先頭部隊就交上了手。
瑪麗峰公狼王和羅密歐撞在一起,同時咬向了對方的側頸;小調皮越過對方家族的兩歲狼,又越過三歲狼,直勾勾地衝著阿爾法就過去了,反倒把那頭母狼王震得退了兩步。
傷疤、寬耳和葡萄在此時趕到,將三歲狼和兩歲狼團團圍住,安瀾和諾亞則增援到阿爾法的戰場,希望將它們的抵抗一次性擊垮。
這個戰術是傳統的,也是正確的。
狼群的戰鬥歸根結底是阿爾法狼的戰鬥,只要能夠殺死或者擊退敵方的阿爾法,往往就能瓦解整個狼群的鬥志,從而加快速度取得勝利。<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