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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成年雄獅的離去對橫河獅群的總體實力是一次削弱,對它們的潛在未來也是一層打擊,再加上伯茨三兄弟和母獅之前產生了一些隔閡,兩個被橫河獅群壓得叫苦不迭的獅群立刻找到了機會。
十二月十九日,安瀾在季節性獵場西北部帶隊拖倒了一頭水牛,隨後和循聲趕來的一頭北方母獅非常和平地分享了這頓美餐。在進食抵達尾聲之前,最近瘦了一圈的領主雌豹也加入了進來。
正如在食物資源不足時,人們能目擊到獅子和鬣狗、鬣狗和落單三色犬合作進行狩獵一樣,在這個雙方都面臨著橫河獅群帶來的威脅的時候,這次同桌吃飯就變成了一個無聲的信號。
第二天傍晚,常年盤踞在北方的、和南部氏族重合了另外20%領地的獅群就移動到了領地邊界,劍指自己曾經丟失的獵場。當天夜裡,地主雄獅之間發生了激烈的摩擦。
伯茨三兄弟漸漸開始變得焦頭爛額。
它們發現自己早上得去面對虎視眈眈的北方獅群,中午得去驅逐只要一開飯跑得比誰都快的花豹,夜裡得想辦法應付根本就是在獅群邊上安了家的斑鬣狗氏族,而且還得見縫插針一天教訓想跑來撿漏的胡狼五次。
在這些行程當中,它們也做出了一些成果,包括不僅限於擊殺了一隻靠得太近的亞成年斑鬣狗,重傷了一隻老年斑鬣狗,聯手擊退了入侵者雄獅一次,讓它們在段時間內無法奪回領地,更不可能肖想像那些最強大的雄獅一樣,去占有兩個乃至三個獅群、雄踞兩片乃至三片領地。
可是這些成績並非沒有代價,時至今日,用「疲於奔命」來形容伯茨三兄弟已經遠遠不夠了。
從工作人員製作的活動圖上可以看得很清晰——整個南部斑鬣狗氏族有一大半成員都壓在了領地東北側,和巢區截然相反的方向。參戰成員並且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回家過了,這段時間帶崽母獸都是自己在看護幼崽,又回到了阿米尼芙女王上位前斑鬣狗氏族的正常模式。
而橫河獅群呢?
亞成年雄獅在離開前已經到了一聽到斑鬣狗的嘯叫聲就吃不下肉、睡不好覺的地步,母獅們也十分煩躁不安,唯一感到情況盡在掌握的大概只有漸漸習慣斑鬣狗存在的獅子幼崽。
更糟糕的是——伯茨雄獅聯盟開始脫節了。
因為斑鬣狗總是一擊即退,並不和獅子正面交戰;又因為斑鬣狗的耐力本來就更勝一籌,長距離追蹤沒有結果,再追下去也很容易追進其他獅群的領地,伯茨雄獅是追也不行,不追也不行,暴躁程度日益上升。
挫敗感無疑會影響野生動物的行動。
無論是被情緒把控也好,還是被斑鬣狗慣性逃亡的表象所蒙蔽也好,亦或者是基於在亞成年被驅離後需要儘快安撫住母獅群體的考量也好,伯茨三兄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冒進,變得貪功,時常出現過往從來沒有的脫節的狀況。
最嚴重的一次「單飛」發生在二十三日下午。
但是伯茨雄獅正在長距離追蹤斑鬣狗氏族,所有待在停泊點附近的遊客都看到了伯一的窮追不捨,也看到了伯二的狂躁、伯三的疲軟,三頭雄獅把戰線拉得非常長,到最後甚至完全沒有戰線可言,在伯一還在奔跑時,兩個弟弟已經開始掉頭往河邊的大樹下折返。
這無疑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跡象。
假如沒有外力進行干涉,光像這樣繼續發展下去的話,過往一些因為抱團不夠緊密而被敵人找到機會逐個擊破的雄獅聯盟就是伯茨三兄弟的下場。巔峰期雄獅的強大是壓倒性的,是難以抗衡的,但並非絕對的,就算北方獅群的地主雄獅再年老體衰,經驗也會告訴它們該在什麼時候把握時機、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去把握時機。
遊客們只能目送著伯一遠去,抱著一線不切實際的希望,希望它和它的兄弟們都能控制住自己的壞脾氣,也希望能有一個途徑讓它們發泄發泄心中的火氣。
在獅迷們的祈禱中,在斑鬣狗版塊訂閱者的關注中,在工作人員的密切觀察中,十二月二十五日,一個晴空萬里的日子,伯茨三兄弟的煩躁情緒終於到達了頂點,而能夠使這種情緒被宣洩出去的「途徑」也終於到達了領地邊界。
十二月二十五日夜晚,在世界另一端部分國度慶祝著聖誕的時候,非洲大草原深處響起了一陣難以卒聽的、極為可怖的、後來被攝影師們描述成如同「七萬個地獄一齊降臨」般的喧囂聲。
第381章
二十五日傍晚,安瀾帶著巡邏隊走過季節性獵場,前往北部邊界做加強標記。
雨季有蹄動物向南的大遷徙已經漸漸進入尾聲,南部斑鬣狗們走到大河附近時,目所能及處在渡河的都是些小股進軍的瞪羚。鱷魚在河中央吃得滿嘴流油,好幾條乾脆歪在沙洲上曬太陽,動都懶得再動一下。
安瀾盯著這些愜意的鱷魚看了好一會兒。
大遷徙給所有掠食者提供了一個吃「旋轉壽司」的機會,但有些掠食者可以安安心心、舒舒服服地等待食物上門,有些掠食者卻要在享受食物的同時負擔起緊隨食物而來的一波又一波的衝擊。
這幾天,北部氏族又有動作了。
箭標和三角斑鬣狗分別在季節性獵場兩個不同的方位見到過正在尋覓獵物的入侵者,小斷尾某次跑來和大部隊集合時身上還掛著血跡,似乎是帶隊和入侵者們發生了一場「小摩擦」。<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