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頁
就這樣一點一點靠到只有兩米左右的距離,她試探性地低頭啄了啄腿繩,然後沿著腿繩小心翼翼地繼續往上走,把距離縮到只有一米。
沙烏列盯著她,好像要看看她準備幹什麼。
在這個距離,安瀾甚至能聞到傷口惡化發出的糟糕的味道,猛禽恢復力不弱,只要去掉刺激源,想必很快就能長好。
不能再猶豫,她把腳爪緩慢地伸出去,鉤動那塊長在肉里的腿絆,一邊解一邊觀察對方的反應,準備隨時防禦或者跑路。
也幸好她做了準備。
在解鎖開始後不久,沙烏列就因為疼痛瘋狂地掙紮起來,甚至拖著繩子做出了戰鬥動作,眼看著那一點點松繩圈的成果就要消亡,安瀾慌忙後退,一直退到幾十米之外。
就這麼一路跟一路等,到第三天時,她實在飢餓難忍,只能離開沙烏列去外面捕獵,那時大鳥的狀態已經有點糟糕,看她起飛也不過是細細地鳴叫了兩聲。
安瀾抓了一隻旱獺回來,看到它還在那蹲著,猶豫片刻,就把獵物撕成了兩半。她懷著點隱秘的期待把半隻丟給沙烏列,等它艱難地進食完畢,才再一次嘗試接近。
這回顯得很順利。
可能是吃人嘴短,沙烏列只是象徵性地反抗了一下就克制住了自己,在安瀾解繩索時好幾次它都伸出了腳爪,但最終都只是虛空抓握,並沒有形成有目的的攻擊。
當腳絆連著腿繩掉在地上時,安瀾差點感動得流下熱淚。
這會兒她也不想有的沒的了,只想趕快先回家去看看獵隼夫婦,省的幾天沒見到等下被當作入侵者趕出自己的家,等把家裡弄好,再去找點草藥來看能不能塞在肉里給沙烏列吃。
結果光輝再次展示了她強大的一面,安瀾一來一回只是消耗了小半天,對方卻已經不見蹤影。
確定了周圍沒有人類出沒的痕跡後,她也只能承認大鳥是自己飛走了,連半點猶豫都沒有,也不知道該為它身體還不錯感到高興還是該為它莫得感情感到絕望。
原本沙烏列是個再好不過的合作對象,在群獵時安瀾就看到過它和別力克兒子養的金雕合作,而且她們倆見過好幾次面,也不算是陌生人。
現在希望破滅,她多少有點失落。
不過時間是最好的解藥,又過了十幾天,安瀾已經徹底把這件事忘在腦後,偶爾想起來也只是為自己從人類工藝中解救了一隻猛禽而高興。
就是在這時,雌性獵隼又升空了。
安瀾心裡突的一下,忽然有種奇妙的預知,趕忙也跟著飛到空中,迎面就看到消失了十幾天的大鳥正優雅地朝峭壁飛來。
不是沙烏列還是誰?
光輝的腿似乎已經長好了很多,翅膀的不平衡也有所好轉,它不疾不徐地飛著,腳爪上抓著一隻還在掙扎的毛腿沙雞,繞過獵隼的頭頂就向大鳥巢下落。
這會兒雌性獵隼也認出了這隻金雕,它落回中型鳥巢里,和探出腦袋的雄性獵隼一起張望。
安瀾卻已經沒空管它們了。
她正忙著從沙烏列那裡接過很明顯是送給自己的禮物,頭一回和同類以這種方式打交道,她緊張得爪子都有點僵硬,差點讓沙雞溜走。
那是一隻雄雞,下巴、臉頰和翅膀前緣有著漂亮的鐵鏽紅色,肥碩又美麗。當安瀾抓進它的身體時,能感覺到爪子底下突突突的心跳,也能感覺到它因為恐懼而產生的戰慄。
約莫有半秒鐘,安瀾思考著要不要養它、但想想自己好像馬上就要有一隻鳥可以養了,還是只漂亮的大鳥,就心安理得地把它吃了。
在她進餐時,沙烏列就站在鳥巢外面挑剔地看著,好半天才在鳥巢邊緣高起的粗枝上落下腳來,回頭梳理著背上金燦燦的柳葉一樣的羽毛。
這天晚上它沒有離開。
光輝停留在了這裡。
第120章
沙烏列只是正常的金雕。
正常的意思就是——它平時沒事不會蹲在鳥巢里,頂多就是在粗枝上站一站,白天大部分時間不是在吃飯就是在去吃飯或者吃飯回來的路上,偶爾獵到大型獵物時還會分成小塊往家裡帶外賣。
總的來說,它是個完美的室友。
和沙烏列相比,安瀾過得像條鹹魚。
每天早上起來她會先花半小時和家裡大鷹一起梳羽毛,把歪起來的飛羽壓平,掉落的舊羽摘掉,順便啄去前一天黏上的髒東西。如果前一天捕獵時弄得特別髒,有時她還會飛到河邊去洗澡,洗完了才慢慢梳毛,張開翅膀晾乾。
接下來是清理鳥巢。
大房子打理起來比小房子麻煩,不過安瀾吃東西時撕毛剔骨弄得比較乾淨,吞下去的不消化的部分也不多,所以吐食丸的頻率不如獵隼,再說她也不會直接吐在窩裡,甚至不會在窩裡吃飯,無形中省了一大筆打掃的時間。
做完這些,安瀾才會乘風起飛去覓食。
天氣好、狀態好、心情也好的時候,她往往會故意飛到遠處捕獵,有時遠遠超出領地範圍。這樣做的次數多了、時間久了,領地里一些小動物的族群反而興旺發達起來,天氣惡劣時就方便多了。
沙烏列無法理解這種印在華夏人骨子裡的情結,只看到安瀾每天捕獵回家都很晚,可能還因此覺得她年齡小,捕獵能力不足,於是更勤快地帶野食回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