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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中旬,安瀾已經學會了許多詞彙,甚至學會了不同魚類的名字。
兩個小夥伴開始傾聽對方的捕獵課,並在對方被長輩說嘴時發出幸災樂禍的嘲笑聲。
在嘲笑激勵下,小雌鯨進步得很快。
有一次它和長輩一起通過掀起浪涌的方式從岩石縫裡衝出來幾條奇努克鮭魚,因為狩獵大成功,它還特地叼了一條最肥的過來,很得意地在安瀾面前晃了一圈。
炫耀完畢之後,它把鮭魚往她臉上一丟,甩甩尾巴就走了。
安瀾只好安慰自己這是個禮物。
她決定禮尚往來。
送海豹是不能送海豹的,送企鵝也不行,和南方居留鯨不同,北方居留鯨根本不攻擊海洋哺乳動物,總不能往素食主義者跟前送肉菜,往喜歡養寵物羊的人跟前送羊肉。
還是坎蒂絲給了她一個小建議。
次日,安瀾穿過兩個海灣,找到了最精神也最特別的一條海藻,叼到石灘去送給小夥伴玩。小雌鯨本來有點嫌棄,但最後還是把海藻頂在頭上,結果就被氣沖沖游出來的螃蟹踩了好幾腳。
安瀾笑得差點震掉背鰭。
那天整個海峽里的虎鯨家族都能聽到兩頭小虎鯨吵架的聲音,一頭追著一頭,從石灘游到志願者小屋木板,又游到狹角。
最後小雌鯨終於消氣了,叼著海藻環和她玩拔河,在仗著自己年長一兩歲獲勝後還得意地做了個腹拍躍水五連跳。
惡作劇沒有在這裡停止。
而且惡作劇的範圍也開始越變越大了。
不僅僅是雙方家中的大虎鯨,到後來連兩腳獸都成了惡作劇的受害者,人人都知道這裡的幼鯨特別調皮,他們不僅不避開,還點名要來看。
於是更多遊客經歷了被氣孔噴水、被躍浪濺水、被突然出現驚訝的事。
小雌鯨向安瀾證明了它在惡作劇上是個真正的大師,它不僅花樣百出,還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它開始玩水聽器。
大概是北方居留鯨長輩教過它水聽器是個什麼東西,小雌鯨開始頻繁出現在水聽器附近,然後發出一聲又一聲的鳴叫。
有一次它靠得太近了。
那一聲高音出去,對天發誓船上至少有三個不同的聲音在低咒「S」開頭的單詞和「F」開頭的單詞,然後是一陣爆笑聲。
惡作劇得逞。
小雌鯨嗶嗶咘咘地遊走了。
在這種高強度互動下,流傳出去的視頻越來越多,許多學者也注意到了這兩頭小虎鯨。
他們最開始認為安瀾是沒有家族的鯨,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被居留鯨家族收養,所以才和小雌鯨混在一起。但很快有人指出生態型不對,又兼之觀察到了維多利亞虎鯨群,從加州檔案里翻出了她的編號和名字。
一頭居留鯨和一頭ETP鯨玩在一起。
這種事聞所未聞。
大量觀察者作證,不僅僅是白天,即使到了夜晚,有時候它們都待在一起。
海中的發光浮游生物會在被觸發時泛出一點亮綠色的光,從船上看,兩頭小雌鯨游過的地方就像拖過兩道長長的尾跡,如同典禮飛機划過天空時留下的絢爛煙痕。
當名聲漸漸打響時,安瀾才第一次從觀察學者聽到自己和小雌鯨的人類名字——畢竟不是每個遊客都能準確認出虎鯨,更別說叫出名字。
她自己被命名為弗蘭西絲,意為自由;而小雌鯨的名字更有來頭一些,當地人叫它莫阿娜,那是《海洋奇緣》里迪士尼公主的名字。
一切都在往美好的方向發展。
除了時間。
到10月底的時候,鮭魚洄游差不多結束了,聚集在這裡的海洋哺乳動物們也準備挪窩,該往南走的往南走,該回棲息地的回棲息地。
維多利亞家族也要離開了。
安瀾依依不捨地和小夥伴告別,兩頭小虎鯨靠在一起嘰嘰喳喳說著「鮭魚」,「海藻」,「貝殼」,「鳥」,」高興「之類的詞,莫阿娜胡亂叫著僅知的話,而安瀾也只能胡亂回應。
除此之外只有大量的鳴叫和叩擊。
誰也不知道對方叫了什麼,但兩頭小虎鯨都很開心。
雙方家長靜靜地浮在三百米開外的地方等待,在真正分別時,安瀾分明看到莫阿娜的外婆和維多利亞交換了一個眼神,也不知道是在致意還是在交流些孩子不明白的訊息。
背鰭一個接一個消失在海面上。
而維多利亞也轉過了身。
坎蒂絲明年就要生寶寶了,屆時遷徙路線會是什麼樣,遷徙時間會是什麼樣,還要看外婆怎麼去調整。
安瀾憂傷地意識到夏令營結束了,也不知道明年還會不會來這裡,再來時又是什麼樣的光景。
但她不是個悲觀的人。
幾輩子時間過去,她總是滿懷希望。
如果明年還來的話一定要帶點新鮮花樣來,安瀾暗下決心——全然忘了自己是頭虎鯨,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口袋可以拿來裝伴手禮。
第82章
從溫哥華島到舊金山一路都很順利。
這幾年氣候異常的時候比較多,往往到了年底還不怎麼冷,即使氣溫驟降,海水中也比陸地上暖和。
頂著發育好了的厚厚的脂肪層,安瀾並不覺得有什麼難熬,反而如果加速快了,還需要靠背鰭來輔助散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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