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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沒把我及時氣死嗎?
老劉本來有一萬句斥責的話要說,可是看看因為介入家事尷尬到不知道手往哪處擺的小陳,又看看羞恥到滿臉通紅的孫女,最後還是搖搖頭,沒把話說得很難聽:「我說不行是因為這邊不方便。因為這邊很快就要……就要……」
他看了一眼小陳。
「裝修。」小陳靈機一動,接了下去。
「啊對,裝修,裝修隊我都叫好了。」老劉說,「到時候這邊一樓都要動土,全是灰,我們兩個擠擠睡二樓臥室沒問題,就是小陳要打地鋪罷了。你想想,哪來的地方給天嬌睡?」
劉洪亮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
但他也知道自家老爸跟個老小孩一樣想一出是一出,對鳥是掏心掏肺的好,有時候比對人都好,也不知道是為的什麼。
鸚鵡除了逗趣還有什麼用?
像上次那種訓出來的能有幾隻?
真是說不通。
劉洪亮心裡不滿,臉上的表情還是保持得很誠懇,想要做做最後的努力,就在這時,終於聽不下去的劉天驕隱秘地拉了拉父親的衣角,眼睛裡流露出一些懇求之色。
見父親沒有動搖,她又看向母親,艱難地說道:「媽媽,爺爺這裡不方便就算了,我有個學長在很好的單位工作,正好可以回去給他郵簡歷,說不定過陣子還會很忙呢。」
比起父親,母親顯然更心軟一點。
她們對視了一會兒,年長的女性撇撇嘴,終於還是架不住女兒哀求的目光。
接下來的對話是小陳這輩子聽過的最尷尬的對話,好像大家都在盡力不說出些什麼難聽的東西,以免傷害到在場年紀最小的人的感情。
好在對話持續的時間不長,要不然他真擔心自己會用腳趾在地上摳出三室一廳,硬生生給別墅加一層地下室。
劉洪亮和妻子離開的時候臉色都不太好看,劉天驕低著頭跟在他們身後,穿鞋的時候磨蹭了一會兒,又借著幫忙拿保健品的藉口磨蹭了一會兒,落在了很後面。
老爺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爺爺要注意身體。」劉天驕聲如蚊蚋地說,「之前一直都沒法過來看爺爺……其實今天爸爸開車載我過來我很高興。」
小陳想說那你可以打的。
但是想想劉洪亮那傢伙在家裡估計也不會表現得特別尊重孩子的意願,指不定還會盤問她一天到晚人在哪裡,就沒說出口。
老劉嘆了口氣。
「爺爺不是不喜歡你住在這裡,只是爺爺更希望你能早點找到工作,能夠獨立地生活。你爸爸……算了,不說也罷,你這麼用功考上好大學,不是為你爸爸考的,也不是為我考的,是為你自己考的,路得你自己走,明白嗎?等你找到好工作了,有假期再到爺爺這裡來住吧。」
劉天驕抬頭看他。
老爺子也不指望她能一下子改變,這些年她的教育他從來也插不進手,哪怕這次直接把人留下,兒子肯定會藉此機會一天三趟來回跑,指指點點、指手畫腳,還是得自己立起來才行。
「天驕,你的名字是我起的,你知道為什麼要給你起名叫天驕嗎?」他溫和地問。
劉天驕搖搖頭,頓了頓,又點點頭。
「那就好。」老劉說。
他伸手想摸摸孫女的頭髮,又怕把她梳得平平整整的髮絲弄亂,最後只是摸了摸她的臉頰。
「去吧……下回來看爺爺,不要再帶東西了。就算要拎也要拎你自己賺錢買的東西,那樣爺爺才會收下,知道了嗎?」
劉天嬌又點點頭。這次點得非常用力。
等一家三口都坐進轎車,等車開得看不見了,老爺子的臉色才徹底黑下來,扭頭就對小陳說道:「快,快去聯繫一下最近的施工隊,叫他們最好明天就來,我非得把一樓都拆光不可!」
小陳有滿滿的槽要吐。
但——因為他是經過千錘百鍊的堅強的年輕人,他才不會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打倒,所以當天晚上就聯繫好了裝修方。
於是別墅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安瀾從頭聽到尾,聽得整隻鳥都不太好了。
她是真沒想到劉洪亮竟然這麼不要臉,雖說老爺子留下的遺產估計比他一輩子奮鬥出來的還要多,可是為了修復關係繼承遺產就把孩子自己的路斷送掉,這真是正常家長幹得出來的事嗎?
其實就是眼紅小陳一直賴在這棟別墅里,油嘴滑舌,花言巧語,哄騙了老人家,覺得「本該」屬於自己的錢都在往小陳的地方飛過去吧。
兩腳獸的事真是複雜啊。
要是在動物世界裡,這種不聽話的小孩可能已經遭到長輩的毒打伺候了,幾輩子下來被她教訓過的小輩算算還真不少,沒有上百也有幾十,生了還不如生塊叉燒的那是真少見。
唉。
算了。
現在這個世界裡她只是只一歲多的小鳥,參照紫藍金剛鸚鵡正常的年齡,說是幼鳥也不為過,一生才剛剛起步,人類的關係太複雜,她只要照看好、陪伴好、幫助好自己喜歡的人類就可以了。
這麼想想,咪子的喵生觀竟然顯得特別有道理。
懷著一種對貓咪心態的詭異認同,安瀾在煥然一新的房子裡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也找到了最喜歡蹲的地方。
曾經是書房現在是小植物園的房間裡有一個分叉的人造樹枝,兩根分叉厚度和高度都正好,一根可以拿來休息,一根可以拿來曬太陽,完全符合她跟諾亞的生活習慣。<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