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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總是這樣。
從轉移獵場到埋伏獵物,所有指路工作都被交給了阿爾法狼,它很少出面,偶爾用嗥叫指點兩聲,也不知道是想休息了,還是有什麼糟糕的預感。
安瀾希望不是後者。
她在全家人聚集起來吃肉時仔細觀察,直到發現母親吃得挺順暢,沒有什麼疼痛或者食欲不振的表現,心裡才稍稍鬆了口氣。
谷地狼群在她上位後進食更加克制了。
從前大家只是按照狼的生活習慣讓著不到一歲的小狼吃飯,成年灰狼之間還是會你爭我搶、大打出手的,可現在這些傢伙好像掌握了打口水仗的秘訣,紛紛學著兩頭阿爾法狼,能吼叫絕不動爪子,能咆哮絕不動牙刀。
這頭鹿有點老,但味道仍然鮮美。
其實安瀾有時候會覺得谷地狼群的習慣很有趣,從她穿越過來開始,它們就更多地捕捉老鹿,然後才是病鹿,最後是小鹿。可是松樹場狼群就更喜歡殺病鹿。
都說掠食者對獵物群來說就像園丁的剪刀,通過獵殺剔除掉群體中不好的部分,留下好的部分,促使它們欣欣向榮地發展。
可掠食者以什麼來決定先剔除哪一部分呢?
比起病鹿和老鹿來說,難道不是沒有自保能力的小鹿更容易獲得嗎?或者說是狼群認為鹿群會丟下非常衰老的成員來換取平安,對幼崽就會保護得更嚴格?還是說狼群能夠意識到更深層次的部分,認為病鹿仍然有康復的可能,小鹿是一個族群發展的希望,而老鹿已經不可避免地走向了終結,它們的生命就像落日一樣,即使不死在狼群手中,也會死在寒冷、飢餓和其他掠食者手中?
安瀾不知道。
只是每每想到這些看似簡單、仔細思考卻總蘊含著一個家族生存哲學的選擇之道,她總會慢下腳步,審視一番自己過去曾經學過的知識,也審視一番自己過去對動物的認知。
諾亞似乎察覺到她在走神,輕輕撞了撞她的肩膀,投來一個疑問的眼神。
安瀾晃晃腦袋,示意沒有什麼,埋頭苦吃。
就在她把一塊肝臟從肚腹里掏出來的時候,一種古怪的預知突然來襲,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腦袋後面閃了過去,發出了一個危險信號,促使她猛地抬頭。
阿爾法狼有異動。
這無疑會吸引其他家庭成員的目光。
就在安瀾開始觀察四周之後,它們都停下了進食動作,尋找著任何可能對狼群造成危險的蛛絲馬跡,有的抬著腦袋輕輕嗅聞,有的豎起耳朵靜靜聆聽。
所有灰狼在同一時間陷入了不安之中。
那是一股極為難聞的氣味,發臭腐爛的血糊,分泌物,糞便,濃重的毛髮味……它們知道在森林中只有一種動物會散發出這樣的氣味——
棕熊!
沒有任何猶豫,安瀾作為阿爾法狼向整個家族發出了預警信號,要求它們提高警惕,加快進食速度,保持戰鬥陣型,首先嘗試保護剛剛狩獵得到的獵物,一旦情況不對,隨時隨地聽從命令、轉身逃跑。
棕熊是整個北美森林裡最為危險的掠食者。
即使再龐大的狼群也不會主動去和它們進行正面抗爭,曾經有一頭棕熊從二十頭灰狼中全身而退的案例存在,只付出了流血的代價。
說來也怪,過許是因為莫莉經驗豐富,懂得避開活動路線,安瀾在穿越過來之後見到棕熊的次數其實並不多,甚至可以算是奇蹟般的少。
即使如此,她還記得,並且她相信年長的成員都還記得,那件發生在谷地狼群身上的、和棕熊有關的慘烈事故。
一頭阿爾法狼為了保護幼崽被棕熊殺死。
另一頭灰狼則受到了嚴重創傷,差點沒挺過去。
此時此刻這頭灰狼正站在家族中間,從神情上看不出太大的異樣,只是眼神顯得更加尖銳,姿態也稍稍有些緊繃。
諾亞遞來一個眼神。
毫無疑問,他非常確信,眼下朝著狼群走來的棕熊就是那頭曾經入侵狼穴殺死六隻狼崽的母熊,也是整個谷地狼群最大的生死仇敵。
氣味變濃重的頻率非常固定,說明這頭棕熊的步伐非常穩健,它顯然是自信十足,或者是決心慢慢,今天一定要在狼群手中得到一頓美餐。
事實也的確如此。
當母熊出現在樹林邊緣時,安瀾發現它的狀態並不是非常好,今年獵物群沒有移動,熊卻沒有給自己貼上足夠的秋膘,其中必定有什麼問題。
莫莉媽媽在她身邊發出了預警信號。
它的眼睛裡帶著深深的忌憚和刻骨的仇恨,甚至有些發綠,前任母狼王也認出來這頭棕熊的身份,但出於對家庭成員的負責,它仍然選擇壓下仇恨,用嗥叫聲建議大家放棄食物,選擇撤離。
安瀾沒有第一時間支持這個建議。
作為曾經和棕熊打過交道的人,她非常明白棕熊是一種非常欺軟怕硬的生物,一旦你給它留下一個軟弱的印象,認為從你這裡可以得到源源不斷的食物,它就會一直不停地跟蹤、騷擾、搶奪,就像當年她當老虎時遭遇過的那樣。
谷地狼群不能不戰而退。
為將來計,這不是好事。
絕對不是。
第171章 【120000營養液加更】
安瀾意識到了情況的嚴峻。
冬天就要到了,這頭棕熊卻還沒有給自己貼上足夠多的脂肪,說明兩個可能,要麼它會在接下來一段時間裡瘋狂狩獵,要麼它會幹脆放棄冬眠,整個冬天都在外面遊蕩。<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