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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俊美少年的懵懂暗戀,不過就和陽光還有風一樣,是她的點綴而已。
明明是很簡單的動作,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自覺就從少年那張俊美的臉龐,移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包括冉印。
他自己也不明白,面前這個女人,明明長相上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做什麼突兀的動作,就是輕而易舉,搶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就像是回到了若干年前,教室里,他又一次成為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
對路音來說,舞台就等於講台,表演也類似於授課,無論是讓觀眾沉浸於演員的表演和故事情節,又或者引導學生游曳於知識的海洋,兩者之間其實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她的每一個小動作,每一絲表情,都是為了上課而服務的。
而學生,自然理所應當,要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老師身上。
這才是頂級的舞台掌控感。
但冉印到底不是個容易認輸的人,牙一咬,再往路音的方向逼近了一步,說話的聲音都帶著一種珠玉相撞的精緻和誘惑,試圖搶回這個曾經屬於自己的主場:
「你好,我就住在你隔壁,我們之前見過,我叫褚安,你呢?」
他直勾勾的看著路音,桃花眼極媚,既有屬於少年人的動人,也有屬於成年男性的頂級誘惑。
使出這麼一招,著實有點犯規了。
路音終於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非常清淡,渾不在意,就像是看牆邊一隻老貓,路旁一棵雜草,一個毫不重要的陌生路人。
隨即,路音的眼波流轉,又瞬間生動起來,像是講台上的老師,盯住了一個不太聽話的學生。
她輕輕笑了笑,嘴角微彎,吐出了自己的名字,那態度宛若高高在上的女王。
然後,她對著冉印勾了勾手指。
這動作是如此的漫不經心,隨意而慵懶,但瞬間,冉印覺得自己像是被貓盯上的老鼠,整條脊背都開始發麻。
他不由自主又往前走了一步,這一回並不是出於主動,而是對方手上仿佛出現了一根無形的細絲,在操控著他的行為。
又或者像是上課的時候,因為走神不小心被老師點中的學生,就算滿心不情願,也只能乖乖的站起來。
這下就連一旁的製作人也察覺到不對了:
「怎麼回事,這場表演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從第一場試戲開始,他就挺看好路音的,但看中的是這個演員的未來,卻並不認為她現在,就能和冉印旗鼓相當。
但是和預測的正好相反,整場戲的操控者,竟然變成了路音。
她現在才是舞台上那個最迷人的主角。
冉印的一舉一動,反而全淪為了陪襯。
「這是冉印在故意讓她吧,」旁邊的編劇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要不然這幕戲,真是徹底演不下去了。」
賀時鳴卻顯然有不同的想法。
「冉印是被她帶入戲了。」
就真像是一個不由自主心動的少年人,對著暗戀對象怦然心動,又似乎覺察出了某種無法言說的巨大危險,可也無法逃跑,只能無奈把柔弱的脖頸亮給了心上人。
他的心上人對此卻還不屑一顧,挑剔看了一眼主動獻上來的祭品,扭頭走了。
逃過一劫的人,卻忍不住露出被拋棄的失落感。
賀時鳴甚至忍不住激動的打了一個哆嗦。
沒錯,這就是他要的感覺,這部電影的靈魂,終於找到了!
對戲結束好長一段時間,冉印還沒有徹底回過神來。
他的精神恍惚,似乎還陷在剛才的天台上,陽光依然明媚而刺眼,他的全身卻好像浸在冰水裡。
他終於想明白,當年為什麼不喜歡那個老師了。
在那個老師的課堂上,他從來不是主角,只是一個被牽引著起舞的學生而已。
今天,舊日重現,他再次回到了被牽引的地位。
但是這一次,有些不一樣。
當年那個老太太,可不像他面前這個人一樣,還擁有一種致命而危險的吸引力。
這並不是什麼叫人以愉快的經歷,但是每個細胞又在忍不住的顫抖,似乎還在回味剛才那一刻。
是的,回味。
明明理智讓他恐懼,身體卻已經徹底背叛了大腦。
他覺得自己愛上了那個人。
不對,這種愛甚至已經超脫了男女之情,或者荷爾蒙造成的吸引力,而是一種更加純粹的……迷戀。
痴迷,嚮往,甘願被征服,或者被投入永恆的黑暗,只為了換來那人一眼定睛注視。
光是這個念頭的存在,就讓冉印微微顫抖了一下。
他也終於明白,自己這個角色該怎麼演了。
良久以後,他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把自己徹底從角色中脫離。
冉印現在唯一慶幸的只有:謝天謝地,在正式拍攝的時候,他和那個人沒有什麼對手戲。
要不然,他只能擔心自己會不會徹底拔不出來了——就像以前某些和他搭過戲的女演員那樣,一敗塗地,丟盔棄甲。
冉印還在出神,製作人又問他對剛才幾個候選人的看法。
冉印依然有些沉默,就連桃花眼裡蕩漾的波光都收斂了起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