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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樣的氣氛中, 位於正房隔壁的一間耳房, 木門吱呀一響。
隔壁正房的一大媽剛好因為炕燒得太熱, 口渴起來喝水。聽到聲音,只以為是哪家人半夜上廁所。
他們這邊上廁所都是去胡同口的公廁。有些人會在家裡用痰盂。白天起床再倒在公廁。不過,也有人不用痰盂,而是直接去公廁解決。
就在一大媽喝完半杯水,躺回炕上還沒來得及睡著的時候。忽然一陣悽厲的尖叫聲劃破了大雜院的寧靜。
叫聲過於尖利,覺輕的老人先醒過來。接著就是敏感的孩子。整個大雜院甚至隔壁大雜院都有人家開始拉亮家裡的燈泡。
白棠家自然也聽到了動靜。她麻溜兒坐起身來,就發現何天成已經把兩個孩子捂在懷裡了。
「怎麼樣?是不是中計呢?」
白棠臉上沒有被吵醒的煩悶,反而透著一股雀躍的歡樂。
「要去看熱鬧可以,得多穿衣服知道嗎?」
這個時候,二院那邊已經有好幾個大小伙子披著棉衣,從家裡出來,看看到底是哪裡發出叫聲了。
一大爺一大媽、二大爺這樣的管院兒更是一手手電筒,一手木棍,準備看看是不是有賊了。
白棠就是在眾人聚集到聲音源頭所在位置時,悄悄站在人群外圍的。
他們這會兒都站在大雜院的南面兒。這裡有一道門,通往整個大雜院的地窖。
「什麼毛賊那麼蠢,居然摸去地窖。不知道地窖只有冬菜沒啥值錢的東西嗎?」
練大媽雙手交握在胸前,絮絮叨叨十分不滿。
她家寶貝孫子金寶,剛剛被那叫聲嚇得哇哇大哭。要不是想教訓賊人一趟,她都捨不得離開金孫。
——
一大爺身先士卒,準備讓自家兒子打頭進去地窖抓賊。二大爺不甘示弱,讓自家兩兒子跟上。
一大媽注意到二大媽沒有出現,疑惑道:「老花,你家婆娘呢?」
二大爺花大山搖頭:「說肚子疼上公廁,還沒回來……」
白棠站在人群外 2圍,親眼看著一大爺二大爺家還有許家、顧家等幾家的大小伙子一起下到地窖。不到一分鐘,裡面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以及嗡嗡的求饒聲。
「我怎麼聽著,這聲音那麼耳熟呢?」
練大媽小聲嘀咕,靳大媽也跟著疑惑起來。
其他大媽嬸子小媳婦紛紛點頭。
一大媽更是對著已經打開的地窖門喊道:「志光,打開手電筒看看那賊到底是誰?」
一大媽只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然而事實上,事情就如同她所猜測的那般進行。
地窖內的面積十分寬敞,裡面按照大雜院不同人家,用石灰劃出了不少位置差不多的格子。這些格子裡面,整整齊齊碼放著堆到地窖頂部的冬菜。
而在一個角落,冬菜被推到在地,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倒在上頭,兩隻手抱著腳滾來滾去,發出悶哼聲。
小伙子們下來後,就被這個人影嚇了一跳。
最近因為找到對象春風得意的花寶強,不等領頭的龐志光指揮,一個箭步上去,朝著那黑乎乎人影就是一棍子。
這年頭,很多人家連門都不鎖的。人員流到性小,民風淳樸。加上大家的生活水平差不多,也用不著去偷去搶。要是被抓到的話,付出的代價過於昂貴了。
因此,看到有賊大半夜跑到地窖。甭管是來幹啥的,先打一頓再說。
「別在這打。要打得把人拖上去再說。」
龐志光拉住想衝過去幫忙的其他小伙子,指了指手電筒照到的那些冬菜。
上個月剛買的冬菜,家家戶戶都儲存了幾百上千斤。現在整個地窖滿滿當當的,實在活動不開來,也容易糟蹋這些冬菜。
——
抱著腳哀嚎的二大媽,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被兒子敲了個悶棍。
她本來只是想來偷點鄰居的冬菜,放在自家那堆菜裡面。反正冬菜都長得差不多。只要到了自家的菜堆裡面,就是自家的。她只要今天這家偷兩顆,明天那家偷兩顆,根本不會有人察覺。這些年以來,她都是這麼幹的。
哪裡想到今天那麼寸,居然在角落這堆菜摸索的時候,一腳就被個鐵夾子給夾住了。
這該死的鐵夾子夾得她腳太痛了,二大媽忍不住痛呼出聲。
聲音出來後,她已經意識到事情要不好。本來想拖著被夾住的腳,往家裡躲一躲的。結果,好傢夥,大院的人已經堵在地窖入口了。
她都這樣慘了,親兒子還往自己身上砸棍子,真是不孝。
想到這些委屈,二大媽再也不裝了。反正也沒人知道她來地窖幹啥。她得給打自己的兒子送個大耳瓜子。
於是,在小伙子們的目光中,那個抱著腳哀嚎的人影,騰得一下就從地上跳了起來,朝花寶強沖了過去。
與此同時,龐志光聽到上頭親媽的話,立馬讓帶著手電筒的幾人,把燈光對準那道撲過來的人影。
「媽,怎麼是你?」
「二大媽,你怎麼在這兒?」
在場的小伙子同時說出不一樣的話,聲音很大,守在地窖出口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一大媽只覺得眼前一黑,臉都綠了。
二大爺花大山則是臉色漲紅,好像隨時都會冒火的煙囪一般。<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