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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話,語調十分輕佻,聽得白棠一陣噁心反胃。騰地一下站起來:
「大媽,我叫你一聲二大媽,是尊敬你。但是,你也得有個長輩樣兒。甭說成子在不在,他就離開還沒到一個月,哪有你這樣直接上門勸人家改嫁的?我家有沒有男人不勞你費心。」
二大媽沒想到白棠居然這樣硬氣。
今天顧金寶那熊孩子說的話,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要不是白棠家沒有男人,他個小孩子家家的,哪裡敢真欺負白棠的孩子。她好心給白棠指一條明路,居然還不領情了。
幸好,她還沒真把自家兒子介紹給白棠。
「你……白棠,大媽是為了你好!」
二大媽情緒也激動了起來。她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就是去找熟人給自家兩個兒子介紹對象。但是跑了一天,還是沒什麼動靜。那些城裡的女同志,個頂個地眼高手低。沒想到回到家裡,這白棠就是個寡婦,也這樣硬氣。
實在是氣死個人了。
——
牛大媽拎著一條魚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二大媽氣呼呼離開的身影。
「她這是怎麼呢?」
剛剛兩人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因此牛大媽並沒有聽到什麼。
「哦!對了。這魚是你牛大爺今天去河裡釣的。再過兩天,這河裡上凍怕是就吊不到魚了。」
白棠顧不上生氣,連忙推辭。冬天的魚可是很精貴的。
牛大媽擺擺手:「拿著。你牛大爺帶了三條回來。家裡就我們兩個老傢伙,能吃多少東西。」
最終,白棠把魚給收下了。同時,也跟牛大媽複述了二大媽那一番讓人噁心的話。
「我真沒想到,她還真敢跟你提這個!!」
牛大媽想到二大媽之前攛掇她們二院那幾個老姐妹,勸白棠改嫁的事情。她還以為對方聽勸,不會這個時候找白棠。沒想到她還真敢開口。
於是,牛大媽就把前段時間,二大媽在二院說的那一番話複述了一遍。
白棠聽完後,結合今天二大媽上門勸她改嫁。在加上這些天因為一大媽娶兒媳,被刺激得到處找媒人的二大媽。想到對方家裡的情況,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湧上心頭。
「她……她不會是想勸我改嫁給她兒子吧!」
白棠這話讓牛大媽嚇得跳起來。
「不會吧!」嘴裡這樣說著,但牛大媽馬上也回過味兒來。
「怪不得,我就說她怎麼那麼熱心。老是說你改嫁的事情。」
牛大媽說著,抓起白棠的手:「我就不勸你了。只是你得心裡有數。即使要改嫁,也別嫁到花家。」
花家那一家窮的喲,她老人家都覺得過得苦。
白棠感受到牛大媽的善意,搖頭:「大媽,我不信成子真的沒了。再說呢,即使他人真的沒了。我也不會改嫁的!」
牛大媽聽到這話,欲言又止,最終只能嘆息一聲。
——
這次二大媽被白棠拒絕後,接連幾天都沒有再次踏足她家。不過,這人也沒留在大院。聽說每天天不亮,就往外頭跑。雖然二大媽沒有明說,但整個大院甚至這一片胡同廠區,都知道這人在給家裡兩個兒子找對象。
白棠見對方沒有再沒臉沒皮上門,就沒再說什麼。再過幾天就是龐家娶兒媳婦的日子。整個大院的大媽們,都開始幫著一大媽準備喜事。
聽一大媽的意思,這一次龐志祖娶媳婦,男女雙方分開來擺席面。這年頭管得緊,也不大辦。他們這邊就在大院擺上幾桌,宴請大院的鄰居以及龐家的親朋好友。
這種喜事白棠作為人們眼中的新寡婦,是不能上門幫忙的。白棠也樂得清淨,聽著院牆裡面的熱鬧,在自家小院兒廊下坐著,縫縫衣服,織織毛衣,日子過得很悠閒。
等龐家的喜事辦完後,她也到了該上班的日子。
——
「小妹,小妹……」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思緒。
白棠放下手裡縫了一半的褲腿,從廊下石凳上坐了起來。
虛掩的屏門也在這個時候被推開,好幾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白棠心中微動:「大姐、二姐、三姐,你們怎麼一起來了?」
沒錯,來人正是白棠的三個親姐姐,大姐白來娣、二姐白盼娣、三姐白求娣。三人早已經出嫁,婆家事情多。姐妹一般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會見上一面。沒想到這三個姐姐,居然約好一起來城裡找自己。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白棠把人迎進院子,還沒來得及去給她們沖糖水,大姐就伸手拉住自己。白棠感受到拉著自己的手心指腹布滿老繭,心裡有點酸澀:「大姐幹嘛呢?我要去給你們沖點糖水雞蛋。」
白大姐連忙說道:「你這孩子,怎麼家裡出了那麼大事也不跟我們說一聲。要不是前兩天龍寶跑到我家,我還不知道你男人沒了。我的小妹啊,你怎麼這麼命苦啊!」
白家子女情況複雜,徐金花一共生了十個孩子。每個孩子年紀相隔一年到兩年不等。除了最小的白龍是兒子,其他九個都是女兒。其中,有五個女兒在剛出生就送出去了。只留下四個女兒在家。白棠是年紀最小的女兒,今年22歲。
而白大姐比白棠足足大了 26歲。這個年齡差,在鄉下跟人家母女也沒差了。白棠小時候就是眼前這個姐姐照顧的。<hr>